两人坐到一起。
鲛人在河边泡尾巴,她坐了靠着它冰冷有力的臂膀,用磨过的贝壳当针,给自己缝了一条粗糙的吊带连衣裙。
“领口有点大……算了,反正这里只有我们两。”
每天赶海捡食物,粗布衣服弄湿后穿在身上怪难受,有件替换的就行。
司马灵套上连衣裙靠着姬潮睡觉。
小脸印着火堆跳跃的光。
姬潮盯着女孩若隐若现的领口,偏过头。它上岸之前有过周密的计划,中心原则只有一个:蛊惑能蛊惑的男人,警惕所有女人。
鲛人的长生和美貌,导致它们长久以来都是女人趋之若鹜的珍稀补品。
尾巴会再生。
可是每失去一截尾巴,就会流失一点异能。
如果想在陆地求生,就必须尽可能保存实力,至于身体……只要能换来利益,在不折损的情况下反复出卖。
姬潮早已做好心理准备。
只是……它遇到的人类好奇怪。
“想要变美,明明吃我的尾巴就行,为什么要一边嫉妒又一边克制自己的欲望?你到底……想要什么?”明明总是看着它的尾巴两眼放光。
司马灵翻个身。
又差点掉河里。
姬潮伸出尾巴捆住她,宽挺的肩膀耷下去,后颈的气孔又开始噗噗冒气。
司马灵一直很奇怪。
海边明明是异兽的巢穴,非常凶险。可是自打从山洞出来,除了那群呱噪的海鸟,就没见过一只能打的。山上遇到的野兽也比较呆,没有变异种出没。
白天,姬潮下海找治愈断尾的药,她就大着胆子四处搜寻。
终于,司马灵找到了一处违和感强烈的地方。
靠近北边的山峦树木稀少,只有少量的灌木,成群结队到处寻找食物的海鸟也从不过去。灌木光秃秃的,在万物疯长的雨季干枯发黄,一看就很不对劲。
大型异兽居住的地方都很贫瘠,原书的说法是,异兽会吸取“世界”之力,所以把土地的生机剥夺了。
司马灵不太信这种神神叨叨、模棱两可的说法。
就像经常有人踩踏的草坪会秃出一条明显的路,说什么剥夺土地的生机,明明是被异兽糟蹋出来的。
山上有些密集的脚印,很浅,看起来有一段时间了。
脚印一直延伸到一处隐蔽的岩洞。
司马灵追到洞口不再往前,接下来一连守了三天,确定没有异兽进出后,这才大着胆子摸进去。
不同于海边潮湿的洞穴。
这处岩洞干燥温暖,位置隐蔽,有风,空气是流通的,不论是居住还是繁育后代都很适合。别说异兽,就是人类也会想住进去。
如果是空置的话,太不正常了。
她不敢点火把,走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才点燃一小根木柴。
本以为会看到一个废弃的异兽巢穴。
没想到——称霸海岸的巨型长毛蟹全家上下老老少少,整整齐齐的,都在。
大小不一的冰块陈列在岩洞的各个角落。
有的在低头进食,有的在舔舐身上的毛,还有的正在吐口水和泥构筑巢穴……长毛蟹们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某种东西瞬间冰封的。
更绝的是,司马灵从进来到现在,在这样大的“冰库”中,竟然一点也没觉得冷。
这合理吗?
她伸手摸向冰块,想看看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还没碰到,寒霜立刻侵袭而来,发出滋滋的冰裂声,差一点,就碰到她的手!
司马灵急急后退,点燃一直舍不得用的火把——
昏暗的山洞瞬间亮起无数火光!
这洞穴大得惊人,比她看演唱会的十万人体育馆还夸张,高得看不到顶,深得见不到底,周围密密麻麻到处都是吉普车大小的巨型长毛蟹。
什么全家……这是全族都给冻这了!
冰冻的长毛蟹光洁如镜,全都反射着她手中火把的光,画面诡异得让人发毛。
“卧槽!”她忍不住骂街。
偌大的洞穴回声荡漾——
“卧槽!”
“卧槽槽槽槽槽——”
“卧槽槽槽槽槽槽槽槽槽槽——槽槽槽槽槽——”
她吓得又骂了一句“见鬼!”
于是偌大的洞穴就有两个声音在回荡——
“卧槽!”“见鬼!”
“卧槽槽槽槽槽槽槽槽槽槽!”“见鬼鬼鬼鬼鬼鬼鬼鬼鬼鬼!”
神经病!
司马灵被眼前的巨型冰库吓个半死,又被自己两句奇葩的骂街搞得面目扭曲,想到那无故侵袭的危险冰霜,索性放下带点蟹柳回家涮海鲜锅的想法,马不停蹄开溜。
她跑得极快,毫无留恋。
没看到不远处的冰块后面,探出一个战战兢兢的狗头。
浑身烂泥的狗崽子饿得前胸贴后背,两侧皮包肋骨。小家伙虚弱地摇晃着和身子差不多大的冰晶尾巴,看着司马灵跑出残影的背影,嘤地叫出声。
然而背影的主人听到这声嘤,直呼见鬼。
不仅不回头,甚至还跑得更快了!
狗崽子轰——倒在地上,绝望地舔了舔泥巴充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