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被识破,他亦没了逗趣她的心思,薄唇轻轻一扯,清隽眉眼间萦上个微苦的笑?:“杀人放火,窈窈信吗?”
有什么不能信的。
原来是利用她和永宁寺塔的灯火制造不在场的证据罢了。
谢窈神情淡淡,心不在焉地蹙眉,被朔风吹得微微混沌的神思清醒一瞬,忽然想起来河东裴氏的裴中书家,似乎就住在宜寿里。
*
洛阳南郊,永桥。
上元佳节,永桥两侧的河堤上多的是放灯的青年情侣,华灯点点,将?月下的落水映照得如同五色瑶池。洛河水中灯光波光月光粼粼,摇曳着落星一样的光彩。
斛律羡挤过层层放灯的人群,快步走到和裴羲和约定的河岸边第四株柳树下,那儿已经等候了一个姣好秀婉、纤腰楚楚的少女,一见他来,便如乳燕投林般投入他怀中,嗓音带了些哭腔:“羡郎!”
“抱歉,我来晚了。”斛律羡心疼地将她拥入怀里,二人的身影在婆娑的柳影下紧紧相拥。
那少女正是裴羲和,彼此温存了一会?儿便抽身出来,抽抽噎噎地:“羡郎,你娶我吧。”
“我母亲已经在和崔家说亲了……你再不来提亲,我就真的要嫁给别人了。羲和这颗心都已是你的了,你真的忍心让我另嫁他人么?”
女孩子卷曲的睫毛下缀着晶莹的泪,含情含睇,??分?地娇弱无助。她脸上有微红的指印,柳树阴翳下光线昏暗,并瞧不见。斛律羡心疼地替她拭去泪水,劝道:“阿羲别怕,纳采之礼我已备好,再给我两天时间,我一定说服母亲和兄长,派使者执雁上门。”
“可……”
听他如此说,裴羲和心中安顿些许,想起今日同母亲摊牌时她甩下的那个巴掌,忽地惆怅起来,喃喃问:“……魏王殿下会?同意你我的婚事?吗?他是不是很讨厌我父亲?这些天,父亲回家后常常长吁短叹,我知是为了禁军的事?,魏王他会?不会?因此而厌恶我父亲,也厌恶我……”
朝中的争执,裴羲和其实隐隐知道一些。
禁军原是魏王所统领,这些天才交到她父亲手里,因前些日处罚了几??个在城中寻衅滋事?的禁军虎贲,连带着撸了一连串的官,这些天,便一直有人在她家门前吵吵闹闹,扬言要打杀她们全家来报复。
她是女孩子,心里总归是害怕的,父亲却丝毫不惧,又?向朝廷递交奏折,请求“清浊分?流”,认为这些底层出身的军户文化程度不高,服役可以,不得提拔。
她隐隐觉得这样不好,打压可以,哪能直接断绝人家升迁的资格呢?朝廷里,这封奏折也叫魏王扣下来了,但消息终究是传了出去,惹得羽林虎贲们对父亲的怨气很大……
朝中的事?斛律羡不好说道,但想起长兄态度来亦是微微的担忧,安慰她:“阿羲放心,公是公,私是私,长兄并非不通情理之人,他一定会?体?谅你我的……”
公是公,私是私,身在王侯之家,公与私真的能分开么?裴羲和伏在爱人胸膛上,心下一片迷茫。
二人静静相拥,斛律羡一直在低声安慰她,并提出会去请太后赐婚。裴羲和悬了许久的心于是重又?落回去,望了眼天色,忧心惙惙道:“我同母亲告了假出来看打竹簇,不敢耽搁太久,就先回去了。”
“羡郎要记得,早些过?来娶我。”
“自然,我们不是发过誓么?”斛律羡轻握住她手,“——‘山无棱,天地合,冬雷震震,夏雨雪,乃敢与卿绝’。我今晚就去求长兄为我们做主,你等我的消息。”
少女脸上一红,轻轻点点头,但心里却并未因这句誓言而安定半分?,目光空空落落地,落在了河中成双成对的河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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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波逐月去,潮水带星来,河畔放花灯的情侣渐渐少了,波光粼粼的河水将?漂浮在河面上的花灯残骸汇聚着向前而去。
同情郎作别,裴羲和乘上马车往家中走。才至里坊口便见烧透了半边天的火光,她脑子懵了一瞬,不顾马车尚未停稳便跳了车,一路疾跑。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走水了?父亲、母亲呢?”
家门口已聚满了洛阳县衙的衙役,她擒住守在外面的管事疾声问。那管事?脸上却挂了彩,一扭头,鲜血淋漓,哽咽着禀:“女郎,您可总算回来了!”
“那些天杀的禁军蛮不讲理,方才冲入咱们府中来,要找郎主要个说法。一时不依,就烧了咱们的房子,殴打郎主和几位公子!已经闹出人命了!”
作者有话要说:4.5请个假,4.5回去的动车,4.6上班,明晚肯定来不及写。而且忙忙碌碌的写的质量也不好,明晚的更新挪到4.6补上,再把这几天的章节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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