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的软榻并不宽,至少在他们都躺下后已不剩多少位置,最开始沈璧君还能背对着他摆好手脚尽量不碰到他,但睡着之后简直是立刻没了顾忌,一个翻身就把自己送到了他怀里。
叶孤城也没想到她睡着之后竟这般爱动,不仅胸膛被撞了好几回,就连受伤的左臂都被她不小心狠打到了一次,最后只得心一横将她抱住。
少女的身上有一股很好闻的香气,不是庸俗的胭脂味,也不是衣衫上的熏香,很淡,却又不容忽略。
叶孤城揽着她的腰背,都不用低头就能闻到这股味道,到后来竟好像也被其安抚了一样闭上了眼。
他自幼时开始学剑之后便很少有这么放松的时候,但抱着这位因各种巧合才娶回来的夫人之时,又觉得心里面最柔软的那处好像被按了一下。
这感觉很陌生也很奇妙,而他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他并不讨厌。
……
清晨。
沈璧君做了个被萧十一郎掳走的梦,梦里面她运气比原著沈璧君还差,历经艰辛不说,还被毁了容!吓得她在看见镜子里映出的那张脸时大叫了一声,然后——
……然后她就醒了,同时还听到耳边传来一个带着倦意的声音:“怎么了?”
叶孤城还维持着抱她的姿势,开口时呼吸就喷在她耳后,温热又暧昧,把她惊得差点直接滚下榻去。
可事实上他抱得很紧,不要说滚下去了,她连动都没法动,脸也只能埋在他胸前,开口时声音很闷:“……没什么,做了个噩梦。”
抱着她的人大概是还没睡清醒,听了这句后也依然没什么动静,手仍是横在她腰间。
沈璧君见他不动想仰起头看看他是不是还睡着,可稍一动作就被他像给宠物顺毛一般地按着脑袋一路摸过了背,语气很淡:“无妨,别怕。”
她身上的衣服并不厚,被他沿着脊椎这样一碰,几乎是克制不住地一抖,再不敢动了。
呼吸间尽是这人身上清冷的味道,像山巅的终年不化的积雪,但他的怀抱又偏偏与之相反,是暖的,暖得她没一会儿便重新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怀抱的功劳,这一回她没再做什么荒诞离奇得令她害怕的梦,反倒是前所未有的安稳。
再醒来时马车已重新上了路,外头好像还下起了雨,淅淅沥沥地打在车顶上,发出不轻不重的声响。抱着她的人却是没松手,依然将她圈在怀里。
沈璧君想到他之前那个类似顺毛的动作,忽然就有点不敢抬头了,但就这样埋在人胸前好像也不是个事吧?
她一纠结就下意识地要去抓头发,这一抬手好巧不巧又撞到了他伤处。
叶孤城疼得一僵,但面上也仅是皱了皱眉,旋即松开揽在她背上的手好让她能够坐起来。
“需要洗漱吗?”他问。
沈璧君没注意到他的手,为快些解除这份同塌而眠的尴尬,自然飞快地点头,点完头后又轻声问:“我能唤采月进来么?”
叶孤城看着她小心翼翼的表情,有些无奈,“我出去帮你唤她。”
紧闭的车门从里面被推开,在车内呆了一夜的男人总算下了车,沈璧君望着他的背影在心中长舒一口气。
采月没一会儿就进来了,熟练地拿过昨晚才去装满的牛皮水袋倒出水来供她洗漱,等她洗完了脸后才开口道:“外头下雨了,叶侍卫说这段路太滑,所以行得慢了一些。”
沈璧君点了点头以示知晓,伸手挑开帘子看了一眼车外那愈发绵密的细雨,只觉冷意扑面而来,冻得穿着纱裙的她打了个寒颤。
她放下帘子,犹豫着要不要让采月去喊叶孤城进来,毕竟他还受着伤呢,虽然只是外伤,但能少吹些冷风总归是好的。然而尚未开口,她就听到了一旁的采月忽然短促地“呀”了一声。
“怎么了?”她疑惑地转过头。
映入眼帘的是采月难得窘迫的表情,以及她面前那短榻上染了血的床单。
沈璧君:“……”
这他妈就很尴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