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真的累了,他这样想着,没等问蝉准备好洗漱,就直接趴在桌案前睡着了。
隐约间仿佛有一女子在靠近,他拼了命的睁眼,想看清她的长相,可眼前的画面还是模糊的。
她的手?缓缓落在他肩上,轻轻的柔柔的,却又带着不容人闪躲的力量,坚定的按在他的肩膀上。
“你是谁?你要干什么?”元卜张张嘴,竟连一个问题也问不出来,这,这也太奇怪了。
一个女子,莫名其妙的出现在祭司殿,而且还是大半夜的,周围防守的近卫都上哪去了?
他越这样想,心?里就是又惊又惧,用尽浑身解数才抬起手?,想拂去她搭在肩膀上的那条胳膊,可惜没成,反而还被她拉住手腕,一下扯了过去。
那时候就像不听他使唤似的,竟主动反握回去,整个人也跟着那动作依偎在她身上。
疯了!他疯了!
元卜感觉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他靠在这女子的怀里,除去惊惧以外,竟多了点旖旎的情愫,还有些?莫名的爱慕。
这种感觉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要更贴近她,拉扯她,依靠她,被她抱着,任她施为……
他的理智告诉他,一定要反抗到底,可却很诚实的迎.合着那女子的动作。
女子的气息再次靠近,元卜呼吸停滞,他终于可以看清她的模样了。
竟然是……!
她对他微微一笑,满眼的柔情,仿佛是在看这世间最珍贵的宝物,然后柔柔地问他,可以吗?
他十分没出息,呆呆傻傻的就点了头。
“呼……呼……”
元卜猛地睁开眼,一下从榻上坐起来,胸.口起伏不定,呼吸有些?紊乱,梦里的一幕幕再一次出现在脑海里。
他,他竟然做了那样的一场梦,梦里的另一个人竟然是她……
宿醉的后劲可不好受,元卜脑袋疼的不行,身上也跟着酸痛不止,他不再去想那些奇怪的画面,清清嗓子叫道:“问蝉!”
听到他叫人,早就已经等在外面的问蝉迈着小碎步跑进来,手?里端这脸盆肩上搭着毛巾。
他知道大祭司是一个爱干净的人,昨天他出去吩咐洗漱回来之后,就发现元卜已经睡着了,因为怕把?人惊醒,他就没给他洗。
如今一早上起来,昨夜还喝了酒,想必大祭司一定难受的不行,所以他一大早就蹲着一应用具等在外头了。
“您先漱口,还是先擦脸?”问蝉稳当的把?铜盆放在矮凳上,扯下肩上的毛巾,弓身侧脸问他。
元卜伸手按了按自己犯痛的脑门,没第一时间要洗漱,反而问道:“你昨夜一直守在外面?”
“是。”
“那你可曾听见什么声音?或者?是什么别的动静?”
因为那场梦实在是太真实了,现在他还有些?心?肝颤动的感觉,故由此一问。
听到声音或什么动静……
问蝉回忆了一下,还确实有:“您昨晚上好像做噩梦了,喊过几?句别过来,不要之类的。”
元卜苍白的脸倏忽就红了个通透,他又不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还做过昨天那个梦,对两个词格外的敏.感。
等待伺候他洗漱的问蝉还不知道是咋回事,赶忙关切地凑上前来:“大祭司您这是怎么了?脸红的不行,莫不是染了风寒吧?”
他家大祭司一向?与脸红绝缘,像现在这个红透透的样子,更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一定是昨天喝酒喝的严重了!
偏生元卜没答话,甚至都没说要洗漱,而且脸还有愈来愈红的架势,问蝉这下子彻底慌了。
“我这就去找太医过来!大祭司您先坐这等一会儿。”
元卜赶紧扯住他的袖子,叫他不要慌张,把?人安抚下来帮他洗漱。
这种事怎么能叫太医,叫过来看不出什么倒是好的,若是那常年伺候宫中贵君的太医,看出他的异常,那脸可不就丢大发了。
“真的没事,就是那酒后劲大,所以脸就红一会儿,你看现在是不是不红了?”
只要他一平复情绪,不去想之前在梦里等那些画面,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问蝉一看果然是这样,便信了他的话,边念叨着今日上午要入宫的事,边帮他洗漱,言语间总是不经意提起醉酒的事,暗示他以后不要这么喝酒。
元卜长舒一口气,望着问蝉的目光柔和了几?分。
他自幼在战争中失去母亲和爹爹,老祭司元祟是他的人生导师,是他的救命恩人,是改变他此生命运的人。
而问蝉则像他亲哥哥一般,给他陪伴和照顾,还有无尽的关怀。
他的人生开端是不幸的,但后续一直都很幸运,遇到这些?掏心掏肺对他好的人。
元卜越是回味昨晚老祭司的话,越是觉得?对方知道点什么。
不过老祭司明明是最维护祭司殿规矩的一个人,他若是知道实情之后,大概就不会说出帮他得?偿所愿那样的话了。
——
真正奸诈的人,她表面上绝对不会露出自己的尾巴,甚至还会给自己套上一张伪善的皮,扮演着伟光正的角色。
这样汤圆般的人,表面上看去洁白无瑕,咬一口便知道,其实心?里都坏得黑的流油了。
当朝宰相慕荷就是这样的一个奸臣,救治水灾的时候她冲在第一线,排兵布阵的时候,她绝对第一时间把粮草准备好,科举考试之时,她也是最严厉的一个监考。
为民伸冤,她更是首当其冲,可谓是把好事都做绝了,但朝中却没有一个大臣,愿意心甘情愿称她为贤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