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母,是我错了。”苏瑶眼睛一弯,心虚地喃声。
“这会儿倒是乖得像只兔子。”
殿内无外人,苏皇后说话少了顾忌。
“若是叫兄长看见了,说不定还以为我是在刻意为难他的掌上明珠,怕是连则昭都要心疼妹妹,背地里嘀咕我这个姑母不慈。”
苏瑶咬唇眨眼,“姑母待我的好,阿耶和阿兄都知道,他们怎么可能会反过来怪罪姑母呢。”
“我原也是这般想。”
苏皇后从上到下地将榻上抱膝的小女郎扫视一遭。
“可偏偏我这侄女就不肯领情,大病一场,走路都还腿软,就偷偷溜出去玩,裙边濡湿,木屐沾泥,也不知是做了什么。”
苏瑶瞥了瞥月枝,心知她肯定不会出卖自己,胆子就大了。
“我就是在后殿待得太闷,想出去走走,怕姑母不允,才威胁了月枝偷偷溜出去的,流霜她们被我支出去了,并不知情。姑母能不能饶了他们,都是阿瑶不好。”
“出去走走?”苏皇后挑眉。
小女郎把头点得跟捣蒜似的,还扯了扯一旁婢女的袖子。
“月枝你说,我们是不是就出去走走。”
月枝瞠大眼睛,嗫喏地想承认,却被突如其来的一道清朗男子声调打断。
“姑母可莫要信这小机灵鬼,她今日可是大胆极了!”
这声音——
苏瑶扭过头,就看见芝兰玉树般的翩翩少年郎推门而入,姿容甚美,濯濯如春月柳。
可不就是她的嫡亲兄长,敬国公的世子——苏兼。
极大的欣喜感向她袭来,苏瑶眼中浮起水雾。
她不敢眨眼,怕眼泪掉出来,怔怔地望着足足有半月未见的兄长,“阿兄……”
“便是你哭鼻子,我也要让姑母罚你,连冷宫那等荒凉地界都敢去,还只带了月枝一人,真是越发顽劣了。”
苏兼没好气地敲了下胞妹的脑袋,又恭恭敬敬地向苏皇后行礼。
“姑母,此回去颍州,我已经寻到了医师所说的那味药材,安排好人手护送押运,想来过几日便能悄悄进京,到时二表兄的病定会痊愈。”
见侄儿提及太子的病,苏皇后眼里闪过一丝阴云,继而又想到他方才的话,蹙眉看着苏瑶。
“你去冷宫做什么?”
苏瑶的眼泪都被这个揭短的兄长给气了回去,扭头给他一个后脑勺。
但又知阿兄这般说,一定是拿着了确凿证据,便垂头丧气地认了。
“我去冷宫……是我梦见雪团在冷宫,我想把它找回来,让姑母也能开心些。”
“雪团丢了?”
苏兼错愕,他这些时日不在京里,还真不知道这些琐事。
苏瑶嘟着脸,像是强忍着哭意一样。
“都怪林五娘,她看上太子阿兄送我的缠枝臂钏,就说些奇奇怪怪的酸话,见我不搭理她,恼怒之余就将我推下水。宫人们都忙着照看我,等我醒了,雪团就丢了。”
她想到那只喜欢缠着他们兄妹三人的雪白狸奴,若是还在,看见阿兄回来一定会缠着他奶声奶气地喵喵叫,当真落下了几滴眼泪。
“我回程路上便听说了阿瑶落水之事,”苏兼眼中盛满不悦恼火。
“陛下便这般偏袒林五娘?只不过是禁足和赶出宫,阿瑶活生生的半条命,便只值这些?等阿耶回来,我定会与他说道说道!”
苏皇后原本想重重责罚侄女一回,好叫她长长记性,可见她这会儿哭得伤心,动了动唇,话就说不出口了。
她将苏瑶揽进怀里,放柔了声,“莫哭莫哭,大病才好,怎么能哭?小心哭哑了嗓子,明日就说不出话来。”
苏兼也慌了。
少年郎一表人才,风流肆意,没少招惹得满洛京的女郎堵着他丢掷荷包巾帕,可就是愣没开过窍。
这会儿看着妹妹哭,简直是愁煞他也。
在腰间摸索了会儿,才咬着牙将一枚才淘来,还没有把玩温热的玉雕件塞到苏瑶手里。
“喏,这可是阿兄才淘来的小玩意儿,你瞧瞧,白玉里带着两点翠,工匠手巧,把俏色雕成了猫眼儿,像不像雪团,我原本可是打算自己留着玩的,现在送给你,莫哭了。”
苏瑶抽噎了下,见兄长俊朗的脸上悻悻然,又看看那个小巧玲珑的玉雕……
还别说,当真有些像雪团。
她一下恢复了生气,翘着唇角接过来,“好生精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