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看出这位娜塔莉夫人十分的会算计,实际上十八年前她只是一个淳朴的农村女孩,当然她十分的有主见。那个时候她的父母去世,留下的一丁点遗产都被她那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占有了,对方还想把她嫁给当地一个有钱的庄园主来换取一点钱财。但娜塔莉夫人知道那个庄园主已经四十多岁了,而且死了三个老婆了,据说都是被他给虐待死的,因此娜塔莉夫人连夜收拾了自己所有值钱的东西逃了出去,她想要到巴黎找一个女工的工作来养活自己。
不过那时候娜塔莉夫人并不懂什么叫做世间险恶,在去巴黎的途中她的钱财被偷了,她被赶出了旅馆。那是个飘着鹅毛大雪的冬天,娜塔莉夫人饥寒交迫,差点死在雪地里。为了活命还是少女的她狠了狠心,出卖了自己的身体,而那个金主则是刚刚继承了三份庞大遗产,又在巴黎做生意大赚了一笔钱的葛朗台先生。
那个时候葛朗台先生确实有点被金钱冲昏了头脑,估计也是他一辈子里唯一一次昏头。美丽少女给他带来的激烈情绪是他那个难看又呆板的妻子永远不能带给他的,所以一时高兴又喝了些酒昏昏沉沉的葛朗台先生慷慨的给了娜塔莉五百法郎,当然葛朗台先生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懊悔的差点用脑袋把旅馆里的墙壁给撞穿了。
娜塔莉夫人凭借着这五百法郎到了巴黎,她租下了一个小小的阁楼安生,并且在纺织厂里找到了一份工作。如果不是在三个月以后她发现自己怀孕了的话,估计那些剩下的法郎足够作为她的嫁妆让她找个还算不错的工人结婚了。
但是她怀孕了,怀孕期间后半段时间里她根本不能出去工作,只能靠着剩下的钱节省的度日,等西德尼出生之后花费就更大了,而她为了照顾孩子又没有时间出去工作。为了不坐吃山空,最后娜塔莉在住在她隔壁的一个交际花的介绍下也走上了这条道路。自那以后每晚她都会花上几个铜板将西德尼送到房东太太那里让她帮忙照顾,自己则去参加一场又一场的宴会,认识一个又一个的男士,从那些男人那里赚到可供她和儿子衣食无忧的法郎。
这是一位伟大的母亲,杨逸不得不感叹一声,至于刚刚离开的葛朗台先生,或许他也能够成为一位伟大的父亲。
太阳透过破旧的小窗户照到床上的时候,杨逸终于决定起床了,他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个漂亮的小梳妆盒来,仔细的看了看这辈子的脸。这张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十分的沮丧、悲哀、疲惫,耸拉着的眉头下是一双挂着大大黑眼圈充满了红血丝的眼睛,参差不齐的胡须遮住了他的下巴和小半张脸,它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一个十八岁青年的面孔,估计原主人在母亲去世这两个月来一直都是沉浸在悲伤之中的。
杨逸可不喜欢自己这副模样,他觉得自己需要马上修整一下,于是他走到门口打开了门,大喊了一声:“拿侬,帮我端洗脸水来!”
“是的,少爷。”拿侬同样大声的回应了他,在杨逸关门的时候,还能听到她并没有压低多少声音的抱怨,“哦,他倒是适应的快,已经把自己当做这里真正的主人了,我真不明白老爷,他倒底是哪里看出来这就是他的儿子的。”
哪里看出来的?杨逸眨眨眼睛,再没有比这双眼睛更能说明西德尼的身份的了。索漠城的人们总说葛朗台先生有双黄澄澄的眼睛,那是因为他数多了金币,所以染上了金子的光彩。实际上葛朗台先生有着一对金色的瞳孔,十分接近金子的颜色,阳光照耀之下几乎是闪闪发光的。西德尼的眼睛和他一模一样,由于都是爱钱如命的人,他们两个人的眼神都是一样的。
拿侬很快就拿来了洗脸水,杨逸在她收拾完床铺的时候换好了衣服并且梳了一个漂亮的发型,在她整理好房间之后杨逸就让她出去了,他仔细的洗了脸,然后拿出了一个电动剃须刀剃光了脸上的胡子,修理了眉毛,又用了一整套的魔法护肤品,等他下楼的时候他已经完全变了模样了。
“拿侬,午餐准备好了吗?”杨逸小心的在老旧的楼梯上走着,一边冲楼下问道。
“准备好了,今天有兔子肉汤、炖鹧鸪、奶酪饼、面包、梨子、苹果,还有葡萄酒,真是奢侈的午饭。少爷您要吃了吗?”拿侬说道,一边端着东西走到堂屋里。
食物的香味很浓郁,虽然拿侬必定没有放多少调料,不过杨逸已经快饿死了,西德尼一直悲伤的吃不下东西,他可一点都不悲伤,想要一个好身体就必须要好好吃饭,真是真理。
“是的,再给我倒些牛奶来。”杨逸说道。
“好的,少爷。”拿侬把食物摆好之后用围裙擦了擦手,走向厨房拿牛奶的时候她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楼梯,然后愣在了那里,“哦,少爷,我的好少爷,您怎么变成这样了?”
西德尼除了眼睛以外其他的容貌都继承自娜塔莉夫人,因此收拾一番之后他实在是个漂亮的青年,杨逸身上又带着一股高贵的气质,现在他站在即使是白天也黑洞洞的楼梯间里简直是格格不入,但同时他又成为了这做房子里最美的一样点缀。拿侬从未见过大世面,一辈子只看到索漠城里那些穿着旧衣服、脸孔和这座老城的建筑一样不起眼的人,杨逸打扮的光鲜亮丽的出现,完全震慑住了她。
“早上好,拿侬。”杨逸朝她笑了笑,看在这座房子里只有一个女佣的份上,杨逸无论如何得给她一些尊敬,哪怕拿侬现在很讨厌他。
“哦,你……好,你好少爷,我这就去拿牛奶。”拿侬说道,然后带着一点慌张跑回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