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试试,其实根本就没悬念,瞧第二日都督府来的人走的时候那微鼓的肚子,便知道这尚未开张的酒楼的实力了。
斗指东南,维为立夏。到了立夏这一日,天气虽热,但过路的行人却是发现城东关了许久的福来酒楼里头又有了动静,便是门前停满了车马,还有都督府的警卫员站岗。哎哟,这可把平头小老百姓稀奇的,以为这酒楼是犯了什么事,要被官府给封了,都一传十十传百地来看热闹。等见到酒楼里出来个年轻公子和一群夫人相谈甚欢时,才知道这是都督夫人在里头设宴招待客人。
众人啧啧称奇,这从前福来酒楼也是热闹过一段时间,是无数饕餮客的圣地。后来原来的厨子告老还乡,换了厨子,饭菜味道下去了,又没什么新意,大伙便散去光顾那些新开的酒楼。前些日子林家的分家大戏林二叔再怎么隐瞒,或多或少坊间也流出一些传言。如今看来这福来酒楼是换了个厉害人物了,连都督夫人都吸引来了,这可不得了!众人跃跃欲试,有那兜里有闲钱的富家公子也想进去凑热闹,却被门口站着的人拦下了,说是今日未开张,是在接待私人宴会。
虽说没进去一探究竟,但这名声到底通过口口相传流传开了。
两省都督府的人要来,林葳蕤作为酒楼的负责人,就算是再性子再傲也得来迎接。
他今日换了套月白牙长衫,若是林慕英看到便不会再嘀咕他是西服爱好者了。衣角绣着精致繁复的淡色花纹,真可谓是低调内敛的优雅。若是别人身上这个色,妥妥的是卖弄风雅,但在他身上,却是令人觉得精致无比。诸君须知这世上容貌的重要性,真可谓是待遇天差地别。这是来到这个世界,林葳蕤接待的第一桌客人,说是一桌也不太准确,因为来的人不只河北的都督夫人,还有其他随行也别安排在酒楼别桌吃饭。
一群珠围翠绕,衣着华贵的妇人簇拥着二人走来,打头的便是本省都督夫人戚笑琴,她旁边站着的妇人体态丰盈,雍容华贵,就是绷着一张皮笑肉不笑的贵妇脸。这是戚夫人第一次见林葳蕤,倒是惊讶了一番,不着痕迹地上下打量,然后便笑道:“原来林先生这么年轻啊!从前我只能从醉英口中认识先生,如今见到,真是年轻有为,一表人才。”
“这酒楼的装修还真是别致,没在别处见过。但看着就觉着高雅舒坦……”其他本省的贵妇们也都围上来,笑嘻嘻地打量,却都是善意的搭话。她们往后可还都指望着他呢,再说这孩子确实长得真俊,若是早个二十年,估计她们都会心砰砰跳。
唯独那位外省来的妇人微笑不说话,眼神即使再怎么掩饰也泄露出几分蔑视来。
果然是小地方的人,没什么规矩。
林葳蕤只是露个面,众人往里走没多久,就听见那外省夫人道:“一个酒楼的小老板有什么好聊的,没端降低自己的身份。什么级别的人就应该和什么级别的人说话,在你们这还好,在我们那是要被人笑话的。”就差没明说戚笑琴不懂规矩,粗鄙失礼了。
阿福听到这话,脸色都气红了,看着大少爷,不确定他听到没。林葳蕤却是吩咐他一句好生招待,便脚步没停往二楼的专属房间去了。
戚笑琴笑笑,答道:“夫人说笑了,林先生是京师大学堂的大才子,刚从海外留学回来,酒楼小老板这身份太委屈他了。先生的本事大着呢,今日这些饭菜据说有些就是他从国外学来的技术改良的品种,不仅增产而且品质更好呢!”
外省都督夫人讪讪一笑,“如此啊,不过这人却是奇怪,去到泰西留学怎么学那农田之事呢,真是白白浪费了机会。这种田不就是一个播种收割的事情吗?学个有关机械都比这好,我家都督还说过几日要从泰西那买机子鼓励社会各界办厂呢。”
其他人都未接这个话头,索性吃饭的地方也到了。
立夏的天气有几分闷热,从外头进到酒楼里,诸位几乎是从头包到脚的夫人就发现了这周围一下子凉爽起来,这种感觉在进入一楼的套间时更加清晰,并且空气中一阵淡淡的花香,使人仿佛置身于花园之中。
随行的跑堂小姑娘轻声解释:“夫人们瞧见那四周的花瓶了吗?那里头装满了冰,外头又种了几颗百年的老槐树,长得遮天蔽日,可不阴凉嘛。这是酒楼里最好的两间房间之一,大少爷特地为贵客们安排的。”
“林先生有心了。这五月确实是槐树开花季节,难怪这么香。”众娇客心情一时大好,就连那一直端着架子的外省夫人也放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