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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第 119 章【三更合一】(2 / 2)


老皇帝一坐定,八位主考官立马将‘三鼎甲’的考卷拓印版本纷发给殿堂上的文臣武将,稀里哗啦的纸张声在耳畔边响起后,不?少?贡生耐不?住好奇和?激动,抻着脖子?四处张望,试图能在三鼎甲当中看到自己的名字。

三鼎甲就是赐进士及第的一甲三人,在嘉和?朝,状元又称鼎元。

盛言楚手指收紧,就在他也忍不?住摇头晃脑四下张望时,站在旁边的一武将嗤了声,随手将手中的拓印考卷扔了出去,趁着内侍官去捡的时,他小脑袋噌得往前一伸——

他倒要看看被武将轻视的考卷是哪个贡生的,盛…言…楚……

等等,盛言楚不?是他自己吗?

喜悦就跟骤雨一样猛地往他头上淋去,浇得他爽得像是至身于云层中央,三鼎甲啊!不?管是状元还是榜眼亦或探花,他都觉得满足的不?得了!

内侍官讪讪地捡起考卷,似是察觉到盛言楚灼热的视线,内侍官铺满白.粉的老脸扬起一抹笑,盛言楚忙从欢喜中抽出精力,对着内侍官躬身一拜。

内侍官没想到盛言楚会?拜他,一扫佛尘,内侍官脸上的笑容加深,路过趾高气扬的武将身边时,内侍官嘴角笑容顿逝。

盛言楚有心去看当?庭扔他考卷的武将,只见这武将目空一切不?可一世。

见身后低阶的武将对着三鼎甲的考卷谈论不休,武将嗤之以鼻:“故作高深装样子给谁看呢?那些弱得跟鸡一样的书生只会故弄玄虚写一些晦涩难懂的文章糊弄你们,哼,若蛮族打来了,朝廷怎么不?让他们拿着笔杆子?上战场?嘴皮上叨叨谁不?会??”

“闻人将军!”

对面的文官听不下去了,一声吼后,文官撸起袖子?想冲闻人将军吐唾沫星子?,却被眼疾手快的内侍官一下拉住。

文官过不?来,只能站在原地喋喋不?休:“……今日是殿选的大日子,闻人将军如此折辱读书人,简直不将我等放在眼里…”

盛言楚偏头去看那位被骂的闻人将军,嗬,对文官的谩骂置若罔闻。

“好了。”老皇帝立直身子?,虎目瞪着两人,“你二人若不嫌丢脸,大可脱了官袍和?盔甲去大街上骂,朕绝不?拦着,倘若朝堂之上若再有泼妇行径,朕也绝对不姑息!”

寥寥几语震得两人俱是一惊。

这边,三鼎甲的考卷轮番在众大臣面前过了一眼后,老皇帝沉声问:“诸卿对三鼎甲可有异议?”

众大臣皆缄口不言,老皇子?屁股在龙椅上挪了挪,身子往后一靠,大有底下人不说他也不?说的架势。

有几个大臣见今年状元点的是一位商户子,顿觉欠妥,可惜太子和?四皇子?那边都没给个眼神示下,几人喉咙动了动,最终一字未言。

太子和?四皇子?想法一致,老皇帝既钦点了盛言楚为状元,他们若再指使臣子反对其实无济于事。

何?况盛言楚的身份对他们而言是好事,盛言楚可以算是头一茬走商户科考的书生,若是能将盛言楚这个状元拉到帐下,那天下商户岂不?是手到擒来?

龙椅上的老皇帝还特意看了眼太子?和?四皇子?,见两子无反对,老皇帝又去看另一位成年的儿子,五皇子?苍白着脸站在那捂着嘴闷咳,老皇帝眉头一皱,眼中的嫌弃顿现,就在老皇帝视线挪走之际,五皇子?颤颤巍巍地站了出来。

“咳咳…父皇、咳咳”

说两字咳半天,可纵是如此,大殿中的人依然被五皇子?吸走了目光。

老皇帝眸子一亮,扬下巴问五皇子?有什么话想说。

五皇子?放下止咳的帕子?,温润如玉的眸光往盛言楚身上一掷,盛言楚身子一凛,他来京城有小半年了,和?五皇子?倒通了好几封的信,但两人从未碰过面。

两人上一回面对面说话还得追溯到夏修贤乡试那年,五皇子?望过来时,盛言楚立马喊‘五皇子?安’,五皇子?却冷漠地跟见了仇人似的,语意森然,一字一句缓缓道:“父皇,此子儿臣认识。”

盛言楚隐在宽袍中的双手不?由绞起,暗道这节骨眼五皇子?说这些做什么。

“哦?”老皇帝起了兴致,“五儿何时结识了新科状元?”

新、新、新科状元?

盛言楚嘴角的笑容再也压不?住了,脸色驮红得跟喝了蜂酿酒似的,老皇帝的亲口‘爆料’就跟往三百名贡士堆里丢了枚爆竹似的,一下炸开了锅。

旁边的应玉衡叹了口气,失落地垂下脑袋,李兰恪则面上微露喜色,眨着亮晶晶的眼睛紧盯着盛言楚的背影看,而后边的裘和?景以及俞雅之等人皆欢喜的展颜,旋即又握紧拳头静待自己的殿试成绩。

按说老皇帝金口已经认准了盛言楚,五皇子?也就无须再多言,可五皇子?却像个顽皮的孩子一样揪着盛言楚不?放。

只见五皇子?霍然冲到盛言楚跟前,怼着盛言楚的鼻子心有不?甘地控诉:“父皇,那年您派儿臣随翰林官去临朔郡监考乡试,咳咳,此子给儿臣吃了一颗解暑的糖丸,儿臣吃下后肚子?疼得厉害,当?场吐了口血——”

五皇子?的话一落,满朝哗然。

“咳咳咳,”五皇子?说了一大串话后,咳得越发的厉害,躬着身子费劲地咳时,盛言楚下意识的去扶,却见五皇子?像头小兽一样用力撞向他。

盛言楚一个趔趄倒地,头猛地往光滑的大理石上一碰,密密麻麻的痛楚瞬间在周身散开。

唯恐殿前失仪,盛言楚顾不上喊疼慌忙起身站好。

谁知五皇子?不?肯罢休,咳嗽中不?忘拿身子?撞盛言楚,红着眼眶口中叫嚷:“父皇,当?年儿臣势微,吐血后被此子和?临朔郡郡守卫敬扣押在郡守府养病,咳咳咳,期、期间此子?从未对儿臣有过愧疚之心,咳咳,如今让这样的人做状元,儿臣、儿臣死活不答应!”

孩子气的话逗得老皇帝忍俊不?禁,笑过之后老皇帝的脸瞬间拉得老长,五儿他再不?喜,可终究是他的种,若盛言楚真?的和?卫敬对五儿不敬,这状元之位他就该好好掂量掂量了。

听五皇子?闹了这么一通,盛言楚若再反应不?过来就是傻子,赶在老皇帝发火之前,他慌忙撩起袍子?跪倒,反口替自己辩驳。

盛言楚没有咳症,说话顺溜,三言两语就将五皇子?泼来的脏水洗刷得干干净净。

“胡闹!”老皇帝闻言勃然大怒,气不?过走下台阶揪着五皇子?的耳朵,可一想到这个儿子身体弱经不?起折磨,便叹口气松开手,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五皇子?。

“那药既是你自己跟盛状元讨要的,吃吐了血能怪谁?”

老皇子?拔高声音,喘着粗气道:“既知道自己身子不?好乱吃什么?如今倒打一耙怪盛状元?”

见五皇子?咳红了脖子?耷拉着脑袋不?说话,老皇帝心一软,交代内侍官扶五皇子?回府休息,临走前,五皇子?还冲盛言楚瞪了好几眼,若非内侍官拉着,五皇子?怕是又要拖着病弱的身子打盛言楚一顿。

经盛言楚一顿解释后,朝中百官出奇一致的对盛言楚投去同情?的目光,盛言楚揉了揉脑后边的包,皱着眉听百官小声嘀咕。

“五殿下最是骄横跋扈,如今这位新科状元被五皇子?盯上,哼,以后有得受……”

“适才五殿下说临朔郡卫敬私自将他扣在郡守府养伤,不?知皇上可会因怪罪卫敬?”

“怪罪?”

文官不?屑地哼了哼,“卫敬为朝廷卖力多年,又一举端了西山书院那些肮脏事,如今卫敬马上就要上任漕运总督一职,这会?子?皇上会?为了这点子事治卫敬的罪?做什么白日梦呢!”

“且不?说卫敬没有做对不住五殿下的事,便是有,皇上也不?可能为了五殿下召回卫敬,要知道卫敬此番前往漕运——”

“嘘嘘嘘……”

盛言楚耳朵一动,啧,怎么不?往下说了?

-

经五皇子?这么一闹,老皇帝一下想起盛言楚就是当年那个献上御寒神器的孩子。

当?年葳蕤山雪崩造成南边多郡陷入百年难遇的雪灾,山高路远,京城的支援压根就进不?去葳蕤山地界,老皇帝急得好几宿睡不着,就当老皇帝按不?住灾情准备下罪己诏检讨自责时,葳蕤山地界的灾情控制住了。

一问才知是一小秀才借县令张郢的手向临朔郡郡守献了御寒神器。

想起往事,老皇帝看向盛言楚的眼神越发的火热,见盛言楚面上无血色,料想是被自己那孽子?打痛了的后果,哎,到底是个羸弱书生…

思及此,老皇帝招来内侍官,交代内侍官:“跟那孽子?说,就说是朕的旨意,命他十日之内向盛状元赔个不是。”

内侍官跟了老皇帝一辈子?,说话有点分量,踌躇道:“皇上,五殿下好歹是您的儿子,皇子?登门致歉是否太抬举了盛状元?”

老皇帝略一沉思,烦心地摆摆手:“算了算了,让他自己看着办吧……”

五儿子胡闹又不止一天两天了,得罪的权贵子弟比比皆是,如今再多一个状元?哎,多就多吧。

内侍官一走,老皇帝挥手让人将金榜抬上来。

一听要宣读金榜,大殿顿时一静。

盛言楚虽说已经提前知晓了自己的成绩,但他还有一帮好友在呢,整了整仪容后他规规矩矩地站好。

老皇帝浑浊地眼珠子往三百名贡士身上瞧了一眼,语调平缓:“盛言楚、应玉衡、李兰恪——”

盛言楚沉着冷静地从一干羡慕到无以言表的贡生堆里走出来,然后利索地往大殿正中一站。

应玉衡本以为自己要跟一甲失之交臂,听到自己的名字后,应玉衡只觉浑身血液骤然往脑门上冲。

李兰恪则表现得最为淡定,面无表情地和盛言楚以及应玉衡站成一排,三人站定后,齐齐掀袍跪倒。

老皇帝眼睛有点花,看不?真?切人影,便由着内侍官扶着走到三人跟前。

“都起来吧——”

三人闻声而起,一抬头,盛言楚就感觉空气中似有一股无形的气压扼着他,来自上位者的气场迫使盛言楚不?由自由的垂下脑袋。

盛言楚尚且还能保持理智,李兰恪的爷爷是老皇帝的老师,想来李兰恪应该经常和老皇帝打交道,故而不?惧,倒是可怜了应玉衡,才刚从中一甲的喜悦中回过神,就听老皇帝一声唤。

“应玉衡——”

应玉衡激动地脊背直得跟青松一样,脱口而出:“学生在!”

军训式的回答惹得盛言楚嘴角一弯,应玉衡脸红地宛若夏日的火烧云,赶忙改口:“臣在。”

老皇帝笑眯眯地端详了一番应玉衡的模样,忽对着六部尚书道:“瞧瞧,江南尽出一些玉郎妙人……”

一声调侃引得六部哈哈大笑,应玉衡却嘴角发苦,本以为状元一位摸不到,再不?济是个榜眼,没想到竟是探花郎…

和?大臣们揶揄一顿应玉衡的相貌后,老皇帝问起应玉衡是否娶妻生子?,言语中意有替应玉衡做媒的意思。

底下的贡生们一听这话,只恨自己不?能替了应玉衡。

盛言楚好整以暇地看向应玉衡,金銮殿上赐得婚事数不胜数,只不过应玉衡刚中了探花郎就来了桃花,金榜题名和?洞房花烛两大喜齐聚,这样的福气可不是人人都能有的。

顶着众人羡慕嫉妒的目光,应玉衡却很干脆的婉拒了。

“臣家中已有妻室,系青梅,且有一子?,二子?尚在腹中。“

老皇帝闻言先是一愣,旋即朗声大笑,直呼钟情?儿郎天下少?有。

聊完应玉衡,老皇帝饶有兴致地看向李兰恪:“兰恪有二十五了吧,先生前些年总以你身子不?适拖着不?让你娶妻,如今科考已成,是否想过迎娶哪家千金?”

李兰恪躬身行礼,简言道:“没想过。”

一语噎得老皇帝无话可说,李兰恪眉眼和亡故的少?将军李念和?有几分?相似,看见李兰恪,老皇帝就不由想起那个骑在马上的明媚女子。

叹了口气,老皇帝拍拍李兰恪的肩膀,只道若有了心上人,只管进宫求旨成亲。

李兰恪清冷一笑,退回三人小队中。

问完榜眼和探花郎,终于轮到盛言楚。

“白齿青眉好少年哇——”老皇帝一声叹。

盛言楚心头撞鹿,老皇帝背着手忽凑近了几步,见眼前少?年面如傅粉,眉清目朗,老皇帝琢磨一二,忽问了句:“盛状元没娶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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