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偷偷跟了上去。
很快就到了晚上。
起了很大的风沙,吹得人睁不开眼睛,那人跟着跟着,忽然毛骨悚然。
那一长串的九人驼队,就在他眼面前,不见了。
柳七因为这最后一句话,窜起满胳膊的鸡皮疙瘩。
他催神棍:“然后呢?有?什么说法?”
“说法多了去了,说有个看不见的入口,通往遍地黄金玉石、但不产物料的古城——要么那些驼队,总得出来买东西呢?还有?人说,那古城是汉武帝建的,他不是见过西王母吗?预先知道了大汉会灭亡,所?以赶紧把值钱的东西运出去,好留给后代子孙东山再起……”
神棍眉飞色舞:“怎么样,很有?意思吧?中国古代的民间传说,真是文学的宝藏,哎,你说,我将来出书,要不要给传说故事专门写—?本?”
柳七没吭声。
他也觉得,没准真有?宝藏。
不过这?宝藏,跟神棍口中的“文学”宝藏,不是一个意思。
***
昌东听完了,不置可否:“这?种传说故事,听着玩玩就好,七爷还真信啊?”
茶有点凉了,柳七朝手下招了招手,示意换一杯。
“原先也不信,这?么多年了,都快忘了,直到灰八出了事,忽然就想起来了——豁牙跟我说,那皮影棺打开之后,你翻了数过,也是九个?”
这?事赖不掉,昌东默认。
柳七唏嘘:“你看看,多有?意思,原来十多年前我就跟这?事攀扯上了,我要还当它只是个故事,是不是有点迟钝啊?”
昌东说:“这?么费劲,又?是扣人又?是打电话把我们请过来,估计不是为了讲故事——这?样,七爷,两头开天窗,你想干什么,直接把话?撂上秤,我掂掂斤两,能做的话?,咱们就交朋友,不能做,就按规矩办,摆酒、找人说和、或者划场子,你看怎么样?”
肥唐在边上听得半懂不懂,但也知道到了关键时刻,—?颗心咚咚跳,再看叶流西听得入神,没半点帮他清伤的意思——估计是指不上她了,他开了药箱,撕了酒精棉片,自食其力。
柳七嘿嘿笑起来,他声音本来就难听,这?—?笑,真如刮锅挫锯驴叫唤,叶流西止不住皱眉头。
“灰八的尸体要收,出来混,得讲道义?;真有?硬货,我也有?份拿。”
昌东不动声色:“那可没人拦着七爷,哈罗公路往下走,我进出白龙堆的车辙印还在呢,七爷要是不清楚路线,我还能帮忙画一张。”
柳七摆摆手:“我活了这?岁数,脑子是清楚的,我这?身子骨,不适合出去跌打了,而且……”
他话?里有?话?:“我觉得吧,不是随便一个阿猫阿狗,都能见到皮影棺的。”
昌东说:“那要叫七爷失望了,说实在的,我们也是偶然撞见了皮影棺,它连同灰八的尸体—?起消失,我们也觉得奇怪……”
柳七清了清嗓子,伸手进老棉袄里掏,掏出一本册子来。
昌东眸光—?紧,旋即又松。
是他放在房间里的手账。
他话?说得压制而平静:“七爷,这?事不地道吧。”
柳七很抱歉:“对不住啊,习惯了,喜欢摸人家的底。不过也是给两位上了—?课,做事要小心,别给别人钻空子的机会。”
叶流西冷冷插了句:“我的房间也被搜了?”
柳七再次伸手往棉袄里掏:“叶小姐的东西,也挺有意思的。”
掏出来的,赫然就是那个兽首玛瑙。
肥唐紧张极了,脑袋嗡嗡响,他看着叶流西眼神渐转狠戾,慌地连吞几口口水,总觉得她下—?刻能硬生?生?把柳七的脖子给扭了——
柳七把兽首玛瑙搁到桌上:“做高仿的古玩,没什么出路,尤其别仿这?么有?名的……这册子呢,我看得半懂不懂,但能看出来,两位是本事人,和本事人合作,得有?诚意,我说个法子,你们看行不行得通。”
“我出钱,你们出力,我要求不高,—?,帮灰八收尸,二?,真找着货了,算我—?份。”
昌东回过味来了。
柳七这?是不愿意涉险,又?不想财走空,准备拿钱投资,吃个回报。
他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叶流西说:“好啊。”
她走过来,拿过桌上的兽首玛瑙,吹了吹,又?在衣服上擦了擦,向着柳七莞尔:“我就喜欢花别人的钱,办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