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狸意料之中?地再次被当成了?导航工具,到达目的地的时候,距离织田作之助醒来已经过去了?半小时了?,而被找的那个人,正坐在顶楼的躺椅上远眺。
织田作之助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去,见周遭灰得?一如既往,也?许是白天的缘故,雾气中?隐约能看见苍穹的轮廓,但也?只是轮廓而已。
雾蒙蒙的水汽始终包裹着整座邮轮,但也?正是因为这种存在,看不?到天,就会?觉得?站在这里,站在邮轮的最上方,一抬手就能碰到天。灰雾像是一座具象化的链子?,将上方的天拽到了?他们眼前,也?顺带着拽来了?压抑和沉闷的气息。
织田作之助忍不?住叹出一口气。
“织田作?”太宰治听到声音回头看他,笑意顿起,对他招了?下手,“你过来。”
“太宰,你在看什么?”织田作之助边向他的方向走去,边问道。
太宰治笑着说:“看海。”
“嗯?”织田作之助困惑了?一瞬,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在太宰治眼中?,邮轮内外?的场景和他们是完全不?同的。
在他的眼中?,似乎才能看到此刻最真?实的海景。
“想看吗?”太宰治从躺椅上站起来,朝他伸出手。
[当然想。]
心里这个想法冒出头的时候,织田作之助已经握上了?对方的手。
刹那间,天地间起了?一阵大风,将周遭雾气尽数裹挟吹去,织田作之助被风吹得?闭了?下眼,再睁开时,眼前已是另一番景象。
苍穹一碧如洗,太阳悬挂在东方,耀目的光芒泼洒在海面上,放眼望去,像是金色岩浆被打翻到其中?,激起波澜万丈。
海鸥成群飞过,海面上映照着它们忽高忽低的影子?,耳边能够听到清脆的鸥鸣,回荡在水天之间。
风夹杂着海水的气息扑面而来,拂过两人的发和外?衣。
织田作之助看着此情此景,感觉前一日的沉闷似乎都在这一刻消失不?见了?,只剩下满眼的开阔和无法言说的畅快。
“好看吗?”太宰治笑着问他。
青年原本就不?怎么梳理的一头黑发被海风吹得?更加凌乱,他在看过来的时候,鸢色的眼眸数次被发丝遮挡,又在随后被风拂开。
织田作之助的注意力便忍不?住放在了?他的眼睛上,海面,苍穹,阳光,鸥鸣,在这一刻,全部成了?那个人的背景画。
织田作之助突然很想透过对方的眼睛看到什么。
于是他贴近对方,抬手拨开太宰治眼前的碎发,认真?地观察着那双鸢色瞳眸中?映照出来的景象。
“织田作,你在看什么?”太宰治有些不?自在地颤了?下眼睫,却控制着自己没有动。
“我想看看,”织田作之助微微低头,问,“这双总是能够避开幻觉、看到真?实的眼睛,到底是什么样的。”
“真?实……”
太宰治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再次笑起来,鸢色的眼睛微弯,在日光下亮晶晶的:“可?有的时候,真?实也?没那么重要。”
织田作之助正想询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就见对方突然玩笑般地眨了?下眼睛,而后也?凑近他,问:“你看,现在能看到什么?”
织田作之助定?睛看去。
日光倾泻而下,他看到鸢色的瞳眸被映得?发亮,里面有干净得?仿佛不?掺一丝杂色的天,和——他自己。
即使海天相接代表着真?实,太宰治也?愿意抛下所有真?实,只看向织田作之助。
只看向他。
织田作之助在这一刻,感觉自己的心好像被羽毛那样柔软的东西轻轻地扫了?一下,酥‖痒感从心尖一路蔓延,连带着指尖都有些麻。
他下意识地想蜷缩手指,却因为一直没有放开对方的手,反而在这个动作的促使下,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了?。
织田作之助意识到,他很开心。
即使不?知道自己猜测的意思是不?是太宰所想表达的,但他明?白,自己是真?的在开心。
他第一次体会?到,原来被一个人注视着,被一个人认为重要,被一个人放在这么靠前的位置,是这么令人高兴的事。
“太宰……”织田作之助看着他,极为认真?地说,“在加入侦探社之前,我是个杀手。”
太宰治愣了?下。
即使是他,也?没想到织田作之助在看了?半天他的眼睛之后会?冒出一句这个话。
[总不?能是他的眼睛让织田作起了?杀意吧?]
虽然想法已经开始漫无边际,但太宰治还是说道:“我知道的。”
这回轮到织田作之助惊讶了?:“你怎么知道的?”
“我猜出来的啊,”太宰治道,“以织田作的身手,符合的职位也?就那么几个,之前大部分都被你否定?了?,我当然可?以确定?最终的答案了?。”
织田作之助回想起那个时候的雪天,恍然大悟:“原来你那个时候就猜出来了?,那你怎么没有说出来,有奖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