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谢琰交卷出来,陆陆续续也有?许多士子或前或后的走着,三三两两俱都是互相搀扶着的。好在谢琰身体康健,只是面上略苍白了些。
白令元发现自己身后就是谢琰,看他面带愁容,面色发青,不由幸灾乐祸起来,回头道:“哟,咱们的谢大才子?这是这么了?莫非考的不好?”
白令致在一旁眉头一紧,扯了白令元衣袖,对谢琰道歉:“谢贤弟,实在是对不住,我这个从弟略有冒犯,还望谢贤弟海涵。”
谢琰冷冷的看了他兄弟二人,他面带愁色又不是因为白令元,而是因为漏题一事。谢琰道:“白公子,你我平日素无交情,叫我贤弟是不是太...我在书中又常听闻淮安白家的盛名,可是淮安白家是以前先贤们挣来的声名,可不是现在什么猖狂之辈耍几句嘴皮子得来的。何?况,白家正值出世之时,你们是不是也该收敛一下。”
白令元哪里听不出来他是讽刺自己是借祖上的威名欺负他,不由大怒。白令致拦住他,对上白令元的双眼带了冷色。谢琰说的没有错,白家现在最重要的是恢复以前的声名,而且穆帝也在时刻关注着白家,韬光养晦方才是正道。若是他任由白令元胡闹,以后若有什么大事,白家不仅护不住他,反而会被他落下水。
白令致拱手道歉,道:“谢公子说的在理,从弟多次对你无礼,在下替他道歉了。”说完附身行礼,经过的士子不由被这幅场面吸引住了,一时间三人对峙的地方人更多了。
谢琰淡淡的看着这一切,这白令致果然是个能屈能伸的人物,谢琰当着众人只得说了几句场面话就走了。白令致看着谢琰挺拔的背影,神色复杂,他们淮安白家固然是声名显赫,可是这声名有?时候又是一种阻碍甚至是一把?悬在头顶上的利剑,反倒不如谢琰这种寒门子弟来的轻松。
贡院外,柳晋扶着柳慎,柳辰和潘正卿只是面带萎靡之色,还好。一辆朱轮马车在不远处落着,四角垂着万事如意结穗,马车外站着两队手执银矛的兵士和两个娇俏的丫鬟。朱红色可不是常人能用的,有?人经过不免揣测这马车是哪位大官的。
谢琰见那马车外站的两丫鬟正是仪珑身边的两个宫女扶若和云英,心里惊喜不已,嘴角一笑?,看来这轿里是仪珑不假了。谢琰和柳家兄弟说了几句,让他们先回去了,自己有?事待会再?回去。
等柳家兄弟走了,谢琰上了马车,果然是仪珑。因?是夏日,只穿了薄薄的冰纨纱裙,头上简简单单纨了堕马髻,头上插的是谢琰送她的簪子。风姿毓秀,那双杏眼笑意盈盈的看着谢琰,嘴上带着甜美的笑?容。
仪珑拉了他打算挨着一起坐,却被谢琰避开了。仪珑见他避开自己,笑?容微僵,正要质问他时,谢琰摊手苦笑解释道:“我可有三日没洗浴了,身上估摸着都带着味,仪珑你不嫌弃我,我还嫌弃自己呢。”
仪珑这才展颜一笑?,道:“我才不嫌弃你呢。”说完霸道的扯了他的手臂挨着坐了。
说完指了指桌上的几样冰镇甜水和用井水湃过的果子?,道:“这天气这么毒,你先尝尝这几样东西凉快一下。”谢琰尝了几样水果,冰凉的口感仿佛让他活过来了一般。荔枝、樱桃和草莓,这几样放在前世算不得什么奇物,可是在今世确实是难得的好物了。
马车悠悠的走着,谢琰问仪珑:“这是去哪?”
仪珑道:“我在城郊有?一处宅院,遍植翠竹,而且因?为临近齐华山的缘故,清凉非常。你都好几日没陪我了,乡试结束了,总得好好陪我吧。”
又小声嘀咕道:“你都几日不洗澡了,总的要洗漱一番吧。”
谢琰闻言大笑,捏了捏她琼玉似的小鼻子,道:“你不是刚刚说不嫌弃我吗?怎么还是这样啊?我可要伤心啦。”
谢琰很少?笑?,一笑?仿佛照在青松上白雪的一缕冬日阳光,仪珑被他俊秀的风采迷住了,只是傻愣愣的看着他。那玉白的脸庞、胭红色的嘴唇,谢琰凝视着胸腔里突地热起来,精壮的身躯抱着她,薄唇接触在仪珑的唇上,那一刻仿佛过电般战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