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府府衙前衙威严无限,后衙则是绿柳映湖,娇花迎风,庭院中假山湖石,辟萝攀援,精致小巧。最中心还种?植了一棵参天耸立的古柏树,据说已经有三百年历史了,有几株香气怡人的桂花还是前朝遗留下的。
谢琰坐在庭院中的八仙桌前首位,左右分别坐的是山东布政使汪大人和山东参政向大人。汪大人身形略矮,约莫五十多的年岁,头须微白,面色和蔼;而向?大人身形高大,国字脸,虎眼鹰钩鼻,看?着不像文臣倒像是武将。下面还有一些小官员,谢琰用余光细细打量起来。
虽然谢琰是京官,但汪大人和他都同为二品官员,互相行了平礼,汪大人捻着胡须,一一介绍道:“谢大人,这是我府的参政大人向大人,这是青州府的知府凌大人,还有这是通判大人刘大人。”
谢琰一一见过,悠然一笑着,看?向?向?大人道:“本官早就听闻过向?大人,听说向?大人出自名将之家,家训渊源之故,擅长武艺,之前一直走的武举,为何却当了文官?”
向?大人心里略讶异,恭敬回道:“禀大人,下官虽然略学了些武艺,实在不是那块料,好在下官喜爱四书五经,便成了文官。”他的家族在朝廷还算有点能力,不然也爬不到地方三品官。
汪大人向谢琰介绍通判刘大人的时候,谢琰点头笑笑,夸奖道:“这位刘大人很不错,昨日本关赶到青州府,微服私访,发现城外有泼皮无赖闹事,这位刘大人执法严谨,很是不错。”
刘大人乍然听闻谢琰的夸奖,脸上发红,激动着连连谢恩。谢琰在面上寒暄一番,低头饮茶。刘大人则和汪大人对视一眼,别有深意的错开了。他们在朝廷也算有些能力,早就打听清楚了谢琰的底细,知道他喜欢微服私访。
那既然如此,他们也只好配合谢琰演这一场戏了。谢琰虽然轻车简行,但这么多人都是生面孔,刚到了山东地界上,他们就得到了消息。
上席面的时候都是一些简单的家常菜式,汪大人叹气向?谢琰诉苦道:“谢大人,这些菜自然是比不上宫里的,只是现在时值水灾。百姓民不聊生?,官府里也没有多少粮食,勉强能凑足这个席面,还望谢大人海涵。”
谢琰故意做出一副难堪的模样,再淡淡的说着场面话:“哦,汪大人说的有理。百姓们都吃不饱,我们做父母官的也是心焦的很啊。”
汪大人笑呵呵对谢琰道:“谢大人,虽然谢大人并未来过,但是青州百姓都很爱戴谢大人的为官清正。本府有个戏班子,是北方有名的三大班之一,去年还去京城给圣人献过艺,谢大人不如?听一听?”
谢琰点头:“汪大人都如此说了,本官也有这个雅兴看看?戏。”
谢琰说完,那汪大人双手一拍,三声后几个身穿戏服的戏子,随着鼓点一步一步走出来。打头的是一个身穿黄衫武士服的男子,面若女子?,脂粉气浓,柳肩莲步,手上拿着一把宝剑,红唇微启,唱腔清丽婉约。
谢琰本来对这没多大兴趣,可是听着听着谢琰发现这好似是他之前写的《玉魄剑记》,汪大人殷切的看?着谢琰,道:“谢大人,早就听闻谢大人有才华,所以才让人献上此戏。”汪大人为了逢迎上官,也算是费尽心机了。
他打听到谢琰在未当官之前,生?活清苦,只能卖话本为生?,为了讨好他,就想出这么个法子?来。别的他暂时还不敢用,一则听闻谢琰颇有些刚直不阿,二则他也想借此试探一下谢琰。
汪大人这时候向?谢琰打听,眼里精光微闪:“谢大人,之前邻省已经运了粮食救济,现在还有一些偏远地区的灾民还需要救济。听说圣人还会?从天津和通州两地从海上运来粮食是吗?”
谢琰颇有兴趣的看?着台上的戏,摇头晃脑品位起来,半晌才回神,一脸尴尬的看?着汪大人,道:“汪大人说了什么?刚刚锣鼓声太大,本关没有听清楚。”
汪大人强忍了鄙夷,继续说了一遍,谢琰漫不经心的摆手道:“哎,今日不谈政事,咱们先看?戏,看?戏!”汪大人恨不得一把勒住谢琰,质问出答案,这么重要的事情?还比不上看?戏重要吗?额上青筋微跳,喘息几下后忍住了。
这时一出戏唱完,汪大人看他意犹未尽,道:“谢大人,此人是名震南北的‘小华官’,刚刚唱旦角的是他的妹妹秋月,大人可要看?看??”
汪大人给身边的管家使了个眼神,那管家立马心领神会?,片刻后领了一对男女来。依旧穿着戏服,哥哥秀丽,妹妹英气,倒像是生错了性别。
汪大人看着二人,干咳道:“这位就是来山东主持政事的谢大人,还不给谢大人递茶请安?”小华官和秋月领命,依次给谢琰递了茶水。谢琰接过小华官的茶碗后,刮茶沫子?的时候突然看到了几个字迹,心里暗暗记下了,再轻轻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