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需要我帮。”柳朝明收袖步到石桌前,看了眼朱弈珩沏的第?二道?茶水,水清叶卷,浮浮沉沉,便将茶盏握在手里,“且我也不会帮她。”
“既然背道?相驰,一切就?该各凭本?事。”
苏晋受了拶刑,离开奉天殿后便去了太医院。她的手虽未伤及筋骨,但指间?皮肉皆有破损。医正方徐为她上过药,叮嘱她十日内不可提笔,不可负重,不可操劳过度,切忌留下病根。
苏晋一一应了,这才?回了都察院,命翟迪着人去查苏家小妹苏宛进京一事。翟迪一日后回复说,苏宛与那太仆寺的邱使丞已走到了京师附近,大?约这两日就?该进正阳门了。
时?已二月末,清明前夕,苏晋恰逢一日休沐,本?打算去正阳门接苏宛,但又想到朱沢微命沈奚不日便去太仆寺上任,取舍之间?,便命刚从乡里回来的覃照林去正阳门接人,自己去赵府别院看沈奚。
沈奚初至赵府还是一月中,庭中杏树刚结了花苞,而今月余过去,杏花已快开败。
这一日,春阳还未从云层里探出?头,赵妧便抱着竹箕,自院中将这一夜落下的杏花瓣拾了,还未直起身,便听?身后一个?声音悠悠地道?:“你拾这些花瓣做什么?”
是沈奚。
他不知何?时?一人拄着杖从厢房里出?来了,一身青衫倚在门栏,眸光淡淡悠悠。
月余时?日,沈奚身上的伤虽已好了许多?,但脸上笑意却比以往少了,多?数时?候,他都一人在屋里呆着,偶尔拄杖到院中,也不过是倚着门栏静立些时?候,也不知在想什么,像今日这么早起身出?屋,还是头一遭。
赵妧的耳根子有些发烫,扣在竹箕两侧的手倏然握紧,半晌,才?轻声道?:“杏花花期要过了,阿妧……想将花瓣收起来,学着做杏花酿。”
沈奚听?了这话,不由愣了一下。
沈家公子聪明绝顶,自小学什么会什么,后来跟沈老夫人学得一手杏花酿,酿出?来的香醇引得人人称道?,于是每年?酿的酒都有人来讨。
可惜今年?春至,他大?半时?日都耽于过往与自咎,反倒没了以往的闲情雅致,而今抬头一看,杏花竟要凋败了。
沈奚一时?无言,片刻,只“嗯”了一声。
赵妧看他一眼,又垂下眸:“沈公子早起,是有什么事吗?”
沈奚点了一下头道?:“今日宫中月选议决,苏时?雨恰逢休沐,想必会来,她是个?赶早的人,大?约辰时?前就?该到了。”
赵妧一听?这话,连忙道?:“那阿妧这就?去为苏大?人备茶。”说着便端着竹箕要走。
沈奚看了眼她的背影,默了一下,唤了句:“赵妧。”然后拄着杖,慢慢走向庭中,自杏树上压下几根花枝细看了看,淡淡道?:“你竹箕里的都是残花瓣,酿出?来的酒如何?可口?花开堪折直须折,枝稍头几株已开到极致,不采摘也当败落,不如转作佳酿,反能留存许久。”
他说着,手腕轻轻往下一撇,任纯白的杏花瓣拂过眼角泪痣,折下几枝极艳极静的杏花往赵妧的竹箕里一抛:“给你。”
作者有话要说:唉,明天再接再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