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清清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瞒着谢铎跟两个人有?联系,所以特意单独出来了一趟,以此试验。
谢铎也并未拦她。
永宁郡主和元芩并没有?多说什么,只约好下次再府中设宴,叫她一定要去。
清清没敢答应,只说到时候问过谢铎,若有?时间定会一同赴宴,让永宁郡主好一顿笑话。
“好了,不必远送。”三?人在猎场边缘停下,永宁郡主拍拍她的手背,“不然啊,谢明知?该以为某要将他心爱的小娘子给拐跑了。”
说完,率先翻身上马,意气风发的冲清清一扬下巴:“回去吧。”
清清点点头,转身欲离开。
元芩望着她的背影,突然喊了她一声:“清清。”
疑惑地?转过身来,清清看向元芩。
眉清目秀的青年?朝她笑了笑,芝兰玉树、清风霁月,声音清澈明亮,似水如?歌:“这个给你。”
清清的视线落在他的手上,只见他的手心托着个精致的六角木盒,只有?巴掌大小,雕花繁复,做工精致,隐隐?闻到桂花的香气。
不明所以地?看向元芩,却见他眼中的老谋深算此时尽数被温柔笑意所取代。
“桂花糖。”
清清顿觉诧异,一时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毕竟是自己让顾隐转达的,可本意是想以此作为暗号,府上接到桂花糖,就说明元芩有?空,可到打铁铺与?之?一叙。
怎么当面给她送啊?
一旁的永宁郡主不禁挑眉,暗暗发笑,余光瞥见谢铎从营帐中出来,更是促狭地?轻咳一声,提醒两人:“崇雁,走?了。”
元芩似是没看到谢铎,“嗯”了一声,将木盒塞到清清手里,上马离开。
他走?的匆忙,清清只得接过木盒。
转身才?发现谢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营帐门口,正抱着胳膊瞧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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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何,有?些心虚。
从方?才?的反应来看,谢铎应当不知?道她与?曾元芩有?联系,这会儿却看到他给自己送东西,别是误会了她吧?
清清捏着木盒,难为情地?挠了挠头,缓步走?到他跟前。
谢铎负手而立,脸上是一贯的肃然之?色,清清不停抬头看他,他却没有?要跟她说句话的意思?。
不会吧?真的生气了?
“夫君,吃不吃糖?”清清讨巧地?说着,见谢铎垂眸瞥她手里的木盒,主动牵起他的手,乖乖将木盒放在他手心,“给你。”
他的手很大,木盒在他手中显得愈发小巧,也更精致漂亮。
谢铎玩味地?瞧了木盒一眼,甘云斋的九鹤祥云纹,光是盒子的造价都够普通人家吃喝一年?了,那?小子倒舍得。
打开盖子,谢铎拈一颗放进嘴巴里。
空气中充斥着桂花的香甜,谢铎冲清清一歪头,似笑非笑:“不错,挺好。”
表情却跟好字半点也不搭边儿,说完就将双手往后一背,冷着脸将整盒糖都给没收了。
清清:“……”好歹给她留一颗啊,桂花糖又没得罪他。
接下来,谢铎明显是故意气她,端着做工精致的小木盒左一颗右一颗,清清本来不想吃的,让他馋得不行,悄悄伸手想要摸一颗,却让他拍了手背。
让他这么逗了几回,清清也来了脾气,躺在铺着皮毛的榻上,闭着眼睛装睡。
谢铎等了好一会儿,没见她再有?动静,这才?发现她正气鼓鼓地?躺在旁边,双手交叠放置在小腹处,胸膛剧烈起伏。
又可爱又让人忍不住更想欺负。
清清正躺着生闷气,就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桂花味儿,还离她越来越近,想要睁开眼睛,一个带着桂花味的吻就落了下来。
谢铎站在她头顶的位置,俯身,倒着喂了她一颗糖。
清清含着那?颗糖,眨了眨眼睛,茫然着与?谢铎对视。
在这个角度观察谢铎,总觉得与?平时不太?一样,睫毛更长,笑容更坏,一双眼睛却更叫人沉溺。
“还馋吗?”谢铎捏她的脸。
清清转头,躲了一下,她还有?点气呢。
这人未免太?不正经,自己都把糖上供给他了,他却还小心眼儿,何况他又不喜欢吃,真会糟蹋粮食。
“你乖,夫君再给你糖吃。”
“谁稀罕。”
“哦。不稀罕啊?”谢铎做出思?考的表情,捏着木盒转身要走?,“那?我?拿去喂兔子。”
清清扯住他的衣摆,娇娇赖赖的,“兔子又不吃糖。”
谢铎在她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是啊,兔子不吃糖,兔子也不气人。不像某些人,嘴巴又馋,又会气人。”
小气鬼。
清清气苦,一盒糖而已,也值得他大动肝火。
“知?道啦,两只耳朵都听见啦。”清清仰头看他,“我?下次买一盒还给他就是……”
“还敢有?下次?”谢铎声音冷了下来。
这回是真动了怒,与?方?才?的玩闹全然不同,谢铎随手将小木盒丢在桌子上,结果盖子没弄紧,动静虽不大,里面的糖却滚了一地?。
清清不明白他这突如?其来的脾气:“不是,我?还他一盒,不就两不相欠了吗?你到底在气什么?”
“你!……”看着她单纯的眸子,谢铎胸中气血翻腾。
这小傻子,气死?他了。
“江幼清,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小白脸,你凶我??”谢铎冷着脸,一本正经地?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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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是吧?她没听错吧?
“我?什么时候凶你了?”清清吓得从榻上爬起来。
榻有?一定的高度,清清站在上面,刚好与?谢铎平视,是以,一爬起来,就陡然撞上谢铎幽深的桃花眼,不由更紧张了。
谢铎负手而立,下巴微扬着,简直要把“我?不高兴”四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夫君,我?、我?哪敢凶你呀。”清清壮着胆子,伸手去捧他的脸,“讲点道理嘛……”
“我?不讲道理?”
“没有?。”清清急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讨巧地?捧着他的脸,清清态度无比真诚:“元芩是我?大哥的同窗,他把我?当小孩儿呢。”
谢铎当然知?道,只是,理智是一回事?,感情是另一回事?。
而他,一遇上跟清清有?关的,所有?的理智和冷血就会烟消云散,只剩下波澜壮阔的感情。
“以后只许吃我?的糖。”谢铎交代。
当她三?岁小孩儿吗?还?被人用糖给骗走?了不成?
“好。”清清点头。
“离那?小白脸远些。”谢铎叮嘱。
“知?道。”清清点头如?捣蒜。
谢铎正色道:“注意态度,没和你开玩笑——方?才?听永宁郡主说起如?今朝中局势,你是不是以为,意图用两次刺杀来陷害离间成山王的人,是五王爷?”
话说一半,谢铎但笑不语。
可结合前后的话,清清瞬间明白他的意思?,所以……不是这样吗?
仔细推理,霎时惊出一身冷汗。
她久不闻朝中事?,她都?想到是五王爷做的,那?其他人自然也会想到,这样一来,成山王和五王爷之?间,其实没有?赢家。
因为目前朝中局势正是三?足鼎立,一旦平衡被打破,剩下的那?个就成了坐收渔翁之?利的。
而圣上显然不愿意看到这一点。
所以,圣上一旦开始怀疑成山王与?起义军勾结,就势必会猜忌五王爷,并会想好对策之?法。
——要么不动,要么动全身!
如?此说来,想出这方?法的人,不是五王爷,而是……元芩?
难怪永宁郡主心情大好,定是她的计划成功了。
“郡主府的刺客,与?今日宫里的刺客的确是同一人主使,可惜,与?起义军无关,而是李九为了搬到成山王所使出的障眼法。”谢铎说道,“现在,你还觉得李九亲切,觉得元崇雁单纯吗?”
清清大受震撼:“我?知?道他们肯定不像表面那?样简单,但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复杂。永宁郡主果然非比寻常,好狠。”
“她今日过来寻我?,也并非只有?举荐一个目的。”谢铎将更深层的意思?说与?她听,“一方?面,是想让我?作证,撇清她与?刺客的关系。另一方?面,是要与?我?结盟。”
“结盟?”
谢铎点点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钦差到不了洛守——他会死?在路上。”
清清拧眉,如?今事?态,已经远远超乎了她的想象。
“钦差一死?,势必引起更大的震怒,到时候,圣上会派一个游离与?几方?势力之?外的人,彻查洛守、成山一带的所有?涉案官员。”谢铎冷笑,“李九要的,是举朝震动,风起云涌。”
“之?所以跟你说这些,是因为……”谢铎担忧地?摸摸她的脸,“如?今圣上无人可用,钦差一死?,剿匪、翻案的差事?,势必会落到我?的头上。”
所以,永宁郡主今日才?会来找他——她早已打算好了一切,是来结盟的。
这种危机四伏的差事?,谢铎做得多了,本已无所畏惧,可他现在有?了牵挂的人,叫他如?何放心将有?了身孕的小夫人独自留在京中?
“我?跟你一起去。”清清目光坚定,手却紧紧抓着他的衣袖,“夫君,带我?一起去。”
谢铎摇摇头,直截了当的拒绝:“此行凶险不亚于行军打仗,你不?去。”
她不?去?
那?他们……岂不是要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