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燕倾没说话,只慢慢后退了两步离案边远了些。李觅端起茶喝了一口,似是惊讶功苏木怎么不回话,于是抬眼一瞥,见得沈燕倾正站在案前不远处,他顿时愕然,递到唇边的茶水也忘记喝了。
“你,你怎的进来也不出声?”片刻后,反应过来的李觅面上掠过一线不自然,他放下茶水,语气里有一线嗔怪的意味。
“燕倾见殿下正在专注看书,就担心若是一时聒噪,就会像个老家子似的扰了殿下,因此就没出声,还望殿下见谅。”沈燕倾低着声音,只将那“老家子”三个字咬得特别清晰。
李觅听了这话,先是愣了一下神,半晌后竟是笑了起来。
“曹伯告诉你的?”李觅问。
李觅问完之后,还未等沈燕倾说话,紧接着又道:“所以你生气了?”
沈燕倾没想到李觅会这样问,心中顿时一阵惊讶,忙抬起头看看,就见得李觅放下了手中的书,正用一双黑幽幽的眸子看着她。
“我才没有那么小肚量……。”沈燕倾被他看得有些发窘,忙收回眼光,口中小声嘀咕了一声。
见得沈燕倾这话,李觅竟是竟是冷笑一声,笑完之后竟是自坐上起了身,然后慢慢踱步到了她的跟前。
“是,你肚量是不小,不小到被旁人百般刁难都毫不在意。”李觅看着她,语气里分明有些不满的意味。
沈燕倾听得这话有些惊讶地抬起了头,李觅是指刚才赵含姝故意让她一次次行礼的事吧,可是,赵含姝怎么成了他口中的“旁人”了,他与赵含姝之间,不是表面见到的那般关爱有加情意绵绵吗?
“殿下,她是县主,我给她多行几次礼倒也没什么……”沈燕倾虽是一肚的疑惑,可还是笑笑道。
可令沈燕倾没想到的是,她这话竟是让李觅越发不快起来,他沉着脸,走近她一步定定地看着他,口中抬高了声音道:“没什么吗?今日是行礼,若是明日见了,又想出别的花样来,你又待如何?”
沈燕倾听得这话面上一怔,李觅说的倒是实情,赵含姝对她心怀恨意,以后只会一次次的变本加厉,届时她又该怎么办?
“沈燕倾,你是我明德殿的女官,用不着对旁人卑躬屈膝委屈求全。”李觅见她不说话,走近一步口中有些气恼地又道。
“我知道了,下次县阳县主若还是刁难我,我便和五年前一样,揪她的头发撕打她,如何?”沈燕倾抬起头,看着李觅一脸的笑意。
“你……”李觅顿时气结了。
见得李觅这样,沈燕倾一时心软了些,她放软了声音道:“殿下不必将这事放在心上。今日之事,是燕倾不想生出事端给殿下惹麻烦。不过燕倾的忍让,倒也不是没有底限的,这点还请殿下放心。”
李觅听和沈燕倾这话,神色明显转缓了些,他看着沈燕倾似是还有话说,可过了半晌还是没开口,只轻轻叹息了一声。
沈燕倾怎能不明白他这声叹息的含义,李觅今日之表现,已让她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他对赵含姝表现出的温情与关爱,全都不是发自内心的。他如此做,完全是因为赵含姝身后的太后以及南平王赵遂。如今满朝文武皆以赵郡王为尊,李觅若是让赵含姝心生不快,得罪了赵郡王,继而让太后对他生出不满。这对李觅来说,实在是件不明智的事情。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可以叫晋阳县主从此后都不找我的麻烦。”沈燕倾看着李觅,还是硬下心肠开口了。
“什么办法?”李觅问。
“殿下可以回禀皇后娘娘,就说我不堪任,让我出宫返家去……”沈燕倾轻着声音,越说到后面声音越小了,因为她发现李觅脸色已是不大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