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天枢咋舌,他该怎么解释呢,虽说怕苦也是事实,但是他更怕的,其实是药里有不该有的东西,只是这样的话他是怎样也不能对一个只有四、五岁的孩子讲的。
“不怕不怕,我这里有桂花糖。”万俟千袭歪着小脑袋等了一会儿,见天枢始终支支吾吾的,便认定了自己的猜测,他在袖子里掏啊掏,居然真的掏出两块桂花糖来,于是分出一块递到天枢手上。
“不能不吃吗?”搞不明白这小孩为什么对于让自己吃药这么执着,天枢只得尽量放低语气,和他打起商量来,心中念念有道,萧姐姐,你在哪里啊,你家儿子怎么这么难缠啊。
“不能。”万俟千袭摇摇头,这是娘亲交待他的事,他是肯定要做的。可惜他忘了告诉天枢,这药是他爹给他娘的,不是从君妃那里来的,所以天枢不敢服用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是夜,文帝在清安宫设中秋家宴,天枢果然如他扬言的那般缺席了,于是胤文帝在开席时向君妃询问的第一句话就是,“爱妃,飘儿呢,朕听璇儿说他昨日就回宫了,怎么朕到现在还没见着人?”
“启禀陛下,齐王殿下身体不适,所以不能前来。”
萧雨霏瞄了一眼君妃的脸色,欠身行了礼,大着胆子代为回答,想必娘娘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拆她的台。
“什么?飘儿病了,严不严重?有没有传太医?”
“回禀陛下,娘娘已经看过了,并无大碍,只需静养几日就好。”
“那就好,那就好……”胤文帝此时已经彻底忘了,他最初要找天枢是想追究他和天璇两个三番五次违抗旨意,逗留江南不归之事。
见文帝不再追问此事,萧雨霏长出了口气,心里想,总算是把这事儿给应付过去了,只可惜她低估了皇帝陛下思儿心切的急迫心情。
酒过三巡,宴席刚刚过半,文帝就起身提前离席,准备摆驾漱玉宫。萧雨霏惊了,回头愣愣看着君妃,殿下现在还跪在漱玉宫的宫门外,皇帝这一去,岂不正好撞上,这该如何是好。
既然皇帝已经起驾,君妃自然也是伴驾而去,留下身后无数艳羡或是嫉妒的目光,看来陛下今夜又要留宿漱玉宫了。
萧雨霏怔愣了一会儿,赶紧跟了上去。不过她最担心的事情终是没有发生。文帝和君妃回到漱玉宫时,天枢好端端地在床上躺着,太医院院首万俟轩在一旁守着,就连天权也在床边陪着。
文帝见到天权也有些吃惊,先前他就注意到天枢没去宫宴了,没想到天权竟然也没去,不过他现在也没有心思管他,目光复杂地看他一眼便朝床前走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漱玉宫内的情景会和她描述的一模一样,总不会是她家殿下和她心有灵犀到了这种程度吧。萧雨霏正在纳闷,突然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在门前晃来晃去,于是悄悄走了过去。
她一把抱住万俟千袭,问道:“袭儿,告诉娘亲,发生什么事了?”
“殿下不肯吃药,我就非要他吃,他就是不吃,我们就吵起来了。”
万俟千袭一五一十地向母亲叙述着她们赴宴之后发生在宫里的事情,语气有些小小的懊恼,娘亲要他做的事他都没有做到,呜呜……
“然后呢?殿下怎么会这样的,你爹又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萧雨霏想起方才见到天枢的脸色,惨白异常,确实非常难看,不像是在装病的样子,大概是在雨地里跪久了真不舒服了。
“娘亲和娘娘走了没过多久,殿下就说肚子疼,后来四殿下过来了,是他让我去把爹爹叫过来的,可是殿下不让爹爹给他看病,他是不是很害怕吃药啊。”万俟千袭对于天枢怕苦的印象已经是根深蒂固了。
肚子疼,该不是孩子出什么问题了吧,萧雨霏面露忧色,她想了想,趴到万俟千袭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小家伙听完呵呵一笑,立刻摇摇摆摆地跑去万俟轩身旁转述了。
过得片刻便听万俟轩拱手道:“陛下,殿下需要休息,您在这里……”文帝闻言犹豫半晌,嘱咐君妃照看好天枢,方起驾离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