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在这里。”周游举起手机说：“骆书记打电话，晚上一起吃饭。”
许笳笑了笑，看着周游怀里的苹果，“还拎着呢。”
周游挑了一个红彤彤的，新鲜又诱人的大苹果递给许笳，“浪费了多可惜。”
许笳没去接，周游笑了笑，捏住苹果喂进嘴里，“我有点饿了，嘿嘿。”
不远处，魏小军抄着车钥匙，向着卫生室外面的场院走。远远地看见魏卓然站在榆树底下，他小跑过去，钥匙轻轻拍在男人后背。
“魏哥，在看什么呢？这么专心。”魏小军眼神扫过去，偏了偏头。
魏卓然一记冷眸锁在他脸上，魏小军立马缩回脑袋，默默站在旁边，一动不动。
“刚才我听人说，有个城里来的女干部在这边训话。”魏小军垫着脚尖往前面看，“人已经走咧？”
魏小军小小地叹气说：“来迟了，来迟了。”见魏卓然没甚兴趣，自言自语道：“训的人你猜是谁？伯爷，魏义海。听他们说，那女干部可把魏义海训了一顿好的。我在村里这么久，还从来没听说有人敢在伯爷面前摆谱显能……”
魏小军说到这里，声音断住，憨憨一笑说：“除了魏哥，除了魏哥。”
“不对，现在多算一个。”魏小军朝魏卓然挤挤眼，“魏哥，你就不好奇，那个女干部到底长啥样吗？”
魏卓然将手里装药的塑料袋丢到魏小军怀里，眸光探向远处，冷淡地开口：“那里，你慢慢看。”
大概二三十米距离之外，两个年轻人站在一起，城里人气质，在聊着什么。
女孩年龄约莫二十五六岁，比对面的眼镜男看着老练。头发齐肩，整齐地披着，黑油油的。穿件通勤黑色小西服，修长的腿，脚穿简单黑皮鞋。
女孩侧转过脸，魏小军一眼就认出来，忙对旁边的男人说：“她就是他们说的女干部啊。叫什么来着？”
“许笳。对，就叫许笳！”魏小军十分激动的样子，塑料袋差点掉在了地上，“魏哥，咱们要不上去打了招呼？”
见魏卓然不为所动，魏小军戳了戳他肘部，“她车还在柞水哩，早上我开车来武陵，李叔抱怨，车占地方，让开走咧。”
魏卓然睨了小年轻一眼，想起了什么，问道：“给顾三儿打过电话了没？”
魏小军疯狂点头道：“按您的吩咐，已经打了三遍了。”
魏卓然看着远处，淡淡地说：“再打。电话通了，你就到他那里找东西，拿了零件给我回电话。”
魏小军茫然地问：“那今天是不是不用招呼他们到玫瑰园去了？”
“补种苗继续，我去盯。你办好这事，速度点。”魏卓然命令的口吻道。
“那我先走了，魏总。”魏小军揣着药袋子，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向后转身的时候，见魏卓然眼神仍然停留在对面的两个年轻人身上，尤其是锁定在女孩身上时，他停下来，试了试终于说：“魏哥，要不要我帮你过去，向那扶贫干部，叫许笳的打个招呼？嘿嘿。”
只见魏卓然的脸上，绷着的脸上，登时飘来乌云，魏小军吐舌头，麻溜地闪开。
走了两步，回头看魏卓然。小小地吐槽道：“替她找零件修车那么积极，咋这个时候连招呼也不想打咧？”
魏总还真是奇怪啊。
叹了一句后，魏小军觉得自己又看不透朝夕相处的魏卓然了。
明明是个大善人，给村里带来那么多实惠。修桥补路、开荒山造林、办农庄让村民有各式各样谋生的路、林林总总撒下去的钱至少也能买下邻村一年产能几千万的造纸厂了。
可在外人看来，他冷冰冰的，脸上没有笑模样。年纪轻轻，倒像活了几辈子，总是沉默着，寡言少语，虽然雷厉风行，胆识过人，但给人一种拒人以千里之外的疏冷。
村民们喜欢他带来的一切，又惧怕他的冰冷的眼神。两年过去，这种建立在资本之上的疏离冰冷并没有缓释，反而在某些地方奔涌出来闲话。
有时候，魏小军也替他抱不平。
他倒但愿魏卓然能向魏义海学，学他二伯的精明势力，学着笼络人心。
有时候，事儿办成了并不是最完美。让所有人都站在你的位置考虑你的利益，那才是成功学的精髓。
这是魏小军在一本书上看过的话，他觉得这句话魏卓然也可以拿来用。
在魏小军看来，魏卓然是要做大事的人。
至少在武陵村，在不远的将来，甚至于在整个山阴县，魏卓然必须留下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