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他拿着个木匣子出来,递到荀滟面前,“这是我娘留下的,我瞧着好看,舍不得卖,给师父做束脩吧,反正我一时半会也没法出师。”
荀滟接过,打开盒子看了眼,里面一对成色极好的碧玉手镯。
荀滟忙把匣子盖上推回去,“你傻啊!这么贵重的东西给我?”她口中说着,心下更加好奇,顾亭山的娘到底是哪位高门大户的小姐,带了这么多价值连城的首饰出来。
顾亭山看着她,半晌,漫不经心地笑起来,“这样的东西我娘留了不少。’
“那也不行,我不能收。”荀滟坚决道,更何况她本就没有把顾亭山教好,怎么好收他的东西?
顾亭山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道:“其实,我是怕我花钱没个数,把这些东西都给卖了。”他盯着荀滟道:“师父你先帮我收着,以后我把家底都花完了,这镯子也算是个保障。”
见荀滟仍然迟疑,他又补充,“我本是想让二毛哥帮我管的,但他现在去当兵了。”
父亲不知是谁,母亲早亡,唯一要好的兄弟也去参军了,荀滟在心下叹了口气,把木匣子揣进怀里,“行,那我先替你收着,等你以后成家立业了,我就把这个交给你媳妇儿。”
顾亭山愣了一下,笑容从眼底一点点浸润开来。
“你可要收好了,丢了我要找你赔的。”少年笑声爽朗。
荀滟越发觉得那个匣子沉甸甸的,但这件事倒也不难,周慧娘不敢动她的东西。
顾亭山想想仍觉不放心,又道:“不要让周奶奶和周慧娘知道,这是我娘留下最宝贵的东西。”
“你刚才不是说你娘留了不少么?”荀滟蹙眉。
顾亭山:“……这是我最喜欢的一样,所以我一定不能把它卖了,以后还要传给孩子呢。”
荀滟愣愣地点头,“你能这么想,为师很欣慰,那些姑娘都喜欢有本事能立足的男人,你现在……”她说着上下扫了一眼顾亭山,少年许是被他说的不好意思了,眼神有些躲闪,薄唇紧抿着。
荀滟于是没再说下去,“我先回去放东西了,你自己好好吃饭。”
顾亭山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明儿照旧河边练功,别忘了?”荀滟一边往外走,一边道。
“师父……”顾亭山下意识往前跨了一步。
“少废话,不许偷懒!”荀滟摆了摆手,每到这种时候就讨价还价。
顾亭山看着少女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口,摸了摸微微发烫的耳尖,心里酸的发疼。
还未等他收拾好心绪,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就从院外走了进来,正是顾亭山的大师兄——秦树。
他神色恭敬地向顾亭山一揖,“殿下。”
顾亭山微微颔首,目光依旧望着院门处。
“车马已经备好,臣来帮殿下收拾行装,今晚便可启程。”
“我想带上她。”顾亭山收回目光,看向秦树,认真道。
秦树忙阻拦道:“不可啊,京城局势不明,殿下三思!”这件事他们早就商议过多次,不料到了这当口顾亭山又反悔。
顾亭山点头,“道理我明白,但我怕等我在京城站稳了脚跟,她就不在这儿了。”
“您放心,师父什么也想不起来,除了白石村,她还能去哪儿?”秦树拉着顾亭山进屋,安抚道,但与此同时,他心里却生出几分疑虑,师父对镇北营有印象,那么身世会不会也与镇北营有关。
他不由想起了上一任镇北营主帅,已故的荀老将军。但到了这种时候,就算心中有所猜测,也不能分了顾亭山的心。
“万一呢?”顾亭山眼眶发酸,“万一就在这段时间她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