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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第25章(2 / 2)


敖瑾赶到的时候,伍石瑛已经在韦荣的房里了,屋子外头围了一圈人,都没进来,这是伍石瑛和韦荣的意思,也是大家默认的,韦荣的病,没明说,但是都晓得,应该是染上鼠疫了。

张小汉站在门边上,看到敖瑾来了,忽而一跪,抓着敖瑾衣角就求她:“我知道你是神仙,你救他吧,求你了。”

陈三洞立刻两手一叉,架着张小汉的腋下把他提了起来,陈四淦也在劝:“小汉,你别给瑾姑娘添堵了,人各有命,不是她说改就能改的。”

“可赵全说她是……。”

“呸!你还敢提赵全呐!”陈三洞接着骂了两句,“你韦叔和你说让你离赵全远点你不长记性是不是?如今赵全都在牢里自杀死了,你还念着他的话做什么?”

敖瑾进了屋,又轻轻关了门,屋内,伍石瑛正俯在韦荣耳边,一边听一边很轻声地回应韦荣:“我晓得了,我会转告他的。”

屋子里的药味很重,还带着一股浓郁的艾草香气,是用来消毒的。

敖瑾朝着韦荣的床头挪了两步,只看到伍石瑛轻轻拍了拍韦荣干枯瘪涩的手:“安心去吧。”

“我可以救他。”敖瑾轻声说。

伍石瑛没抬头:“渡灵力是吗?”

“嗯。”

伍石瑛摇摇头:“小少主,你涉世未深,许多事,你必须得多多经历,人死灯灭,这就是凡人命数,你只能随他,不能改他。”伍石瑛眼看着韦荣的眼里满满失了神色,她轻轻用手覆上韦荣松软冰冷的眼皮,替他掩了一下眼睛,才是抬头,她眼眸里水光盈盈,像是盛满了水的湖泊,伍石瑛开口说,“两年前,我也是这样……看着老丁走的。”

伍石瑛慢慢直起身子:“咱们还得去想,咱们已经借着韦荣的名号办了一次葬礼了,这次韦荣真的没了,咱们不能大操大办了。”她起身,脚腕却在平地崴了一下,她撑直身子,拍了拍敖瑾的肩头:“一切从简吧。”

韦荣是染病走的,尸体不能久留。

翌日,整间屋子开始熏艾草,泼石灰。

第三天,临时从山下定的棺椁送上来了。

一张薄棺木,两根圆扁担,三捆捆棺绳,四人抬,这是韦荣的人生退场。

张小汉看着原本挖好的土坑慢慢被放入棺椁,慢慢被土填满,慢慢升起一座小土堆,他只觉得浑身冰冷麻木。

他猛地抽泣了一下,却挤不出半滴眼泪,他心里难受得紧,却又因为哭不出来觉得愈发憋闷。

伍石瑛就站在他的旁边,张小汉忽而扭头,看着伍石瑛,语气轻飘飘的,像是没有根:“石瑛姐,我韦叔走的时候,给我留话了吗?”他嘴角咧开,“我只是觉得,他平日里这么啰嗦的一个人,临走前,不再念叨念叨我,骂骂我,怕是走都走得不安生。”

“嗯,留话了。”伍石瑛看着陈四淦带着人把土堆一点一点规整好,她慢慢开口说,“他说,他没教好你,他对不起你。”

敖瑾猛然回眸看着伍石瑛,她记得,当时她进屋子的时候,伍石瑛虽然趴在韦荣的嘴巴旁边,可韦荣却什么都没说得出来,只从喉咙里发出几声咕噜咕噜的声音,之后,便没立刻没了气息。

伍石瑛又对着张小汉说:“他还说,他不该逼着你回黑石寨的,无论你将来是想做什么,只要心思正,人品好,他都应允,都会支持你的。”

张小汉听了,再也坚持不住,他抬头望天,这天依旧是天,他低头看地,这地依旧是地,貌似如常,却又天翻地覆。

张小汉突然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又似疯魔了一般,双手去刨着刚堆好的土堆,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爹!你醒过来啊!爹啊!”

旁边的陈三洞立刻把张小汉一拦,胳膊朝着张小汉肩头一推:“做什么?荣哥是得了什么走的你不知道?你若是病了,可没人管你!”

是啊,现在没人能管他了。

张小汉抓着陈三洞的手哭咧咧地喊了一句:“三洞哥,我没爹了。”

张小汉的亲爹张二斗死在了十六年前,养了张小汉十六年不是亲爹胜似亲爹的韦荣,死在了三天前,说来也巧,韦荣的葬礼和张二斗惨死的那天,都是起了大风。

敖瑾迎着风站着,这风里夹着水汽,扑在她脸上水蒙蒙的一片,她拉了拉伍石瑛的袖子,对她说:“咱们的事儿,也该好好聊聊了。”

伍石瑛头没回:“两百号人的去处,你想好了?”

“嗯。”敖瑾点点头。

伍石瑛犹豫许久,才是问出一句:“不会……是和魏十镜商量的吧。”

瞧着敖瑾没回她,也无意回她,伍石瑛想着,也是最后一次闲聊了,索性撕破了面子,扯着怪腔调说:“我可是知道的,你俩最近,私下……见过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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