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瑾叹气:“你莫挣扎了,这铃铛,是山神娘娘的,任凭你法力滔天,也逃不出去的,”敖瑾顿了顿,又笑,“更何况,你不过是我阿娘的一条尾巴而已,交手之时,你法力不足我阿娘一成,放你出来,你也打不过我啊。”
这铃铛不动了,像是臣服了。
敖瑾伸手,把魏十镜那套衣衫给拽了过来,问铃铛:“这衣裳主人的味道,你可熟悉?”
铃铛依旧没动。
敖瑾等了很久,她昂昂头,突然把手往下挪了挪,那火苗正对着铃铛的屁.股烧得炙热,凭空中传来了一声:“烫!”
敖瑾轻笑:“你愿意同我说话了?”
“滚!”
“脾气好大啊。”敖瑾倒是一点儿都不生气,她又从自己的包袱里取出了一个银袋子,这是她自己的,她这人,很有原则,她去魏十镜的柜子里,只是为了翻衣服,不该拿的,一概不拿。
“想吃银子吗?”敖瑾抖了抖自己的钱袋子,“饿了一晚上了吧,你且放心,我这个人很好说话的,只要你愿意听我差使,之后,你会有数不尽的银子,让你饱腹,九尾狐的九条尾巴,代表着九种不同的性格,你不求名不求誉,只求财,你不该拒绝。”
凌空像是有人在笑:“是啊,我喜欢钱,特别喜欢钱,可惜你……是个穷鬼。”
“我穷没关系啊,魏十镜有钱。”敖瑾指了指桌上的衣裳,“就是这衣裳的主人,他被冤入狱,只要你肯帮忙,还怕以后没银子吃吗?”
片刻的沉默。
“怎么帮?”
敖瑾笑了:“三天之后,你出现在城外破庙就行,至于你现在有魂无形,我来想办法,便是用银子给你堆一个真身出来,那也是我的事儿,你不用管。”
***
敖瑾刚收拾完桌上一堆东西,门就响了,咚咚咚连续好几声,沉闷急促。
开了门,外头站着的是邱致。
“敖姑娘,不好了。”
敖瑾双手交叉搭在胸.前:“怎么不好了?魏十镜死了吗?”
“没有。”邱致下意识答了一句,立刻又轻轻打了打自己这张嘴,又是说,“上午您去的时候,我不是说,赵、高、严三人说有了新的口供吗?”邱致抚掌,“您可晓得他们三人又说了什么?也真是巧了,下午去抓人的那队人马,没找到那跛脚的乞丐,这本该是个转机的。”
邱致压低了声音:“可那三人,突然不知道抽了什么疯,拿三家的全部家财发誓,说若有半句是污蔑了魏老板的,家财充公。”
敖瑾皱眉:“这是什么规矩?还可以这样的?那让魏十镜也发誓呗,他的家产,抵得过他们好几百倍了。”
“不一样啊。”邱致瞧着,这敖姑娘聪明归聪明,可似乎不大明白嘉兴这地方的独特“风俗”,只能慢慢和她解释,“敖姑娘不知道,他们三人敢这么说,定然和上午陆老板去看望的那一趟脱不了干系,”邱致吧咂嘴,“陆老板敖姑娘知道吧,他有一老表,郭省槐,就是警察署的局长,郭家酒楼敖姑娘知道吧,名曰酒楼,实际上,就是嘉兴政要的会客厅啊。”
邱致抬头,看着魏家大门口结着冰的屋檐:“其实这证据怎么搜,不重要,人证怎么说,也不重要,关键是,这位陆老板和郭局长,站在哪儿边,您想想,陆老板去探监,只去看了赵、高、严三人,却唯独没去看魏老板,说明什么?”
敖瑾敛眉,很认真的说:“说明魏十镜真的很招人烦。”
“对,啊,不对,”邱致狠狠地自呸了好几下,“说明陆老板是站在赵、高、严这边的,他敢让这三人拿出家财性命打包票,就是吃死了魏老板了。”
邱致顿了顿,小心翼翼地又说:“我还听说,昨日魏老板和陆老板谈生意了?”
“嗯。”敖瑾点头。
邱致又说:“我还听说,魏老板让陆老板吃了瘪?”
“嗯。”
邱致一抚掌,“啪”地一响:“难怪了!换做我,我也落井下石。”
敖瑾看着他,微微皱眉,一股狐疑的劲儿全写在脸上:“你之前都喊那姓魏的叫镜爷,方才你和我说话,都称为魏老板,你这人觉悟很高啊,这么着急就撇清干系了。”
“哪有。”邱致四下探望,这周围没人,“我要是真撇清干系,我还会来通风报信吗?”
邱致又问:“敖姑娘,您说的三日后去破庙,到底是去做什么?这案子,还有办法吗?”
“甭三日了。”敖瑾心里其实也犹豫了许久,她咬咬牙,“你明早就带人去破庙吧,对了,你手下不是有三个人吗?调出一个人来,帮我去南湖边上的泥巴地那儿,挑点土过来,要黏的,能捏得起来的那种。”
***
月出云散,雪停了。
雀儿胡同各家各户派了小厮出来扫雪,竹条掐捆的扫帚,哗啦啦拨拉着雪花,扬起细细绵绵的雪沫子。
扫到一半陆家门前小厮突然停了,只抬头看了一眼,便是撒开扫帚疯了一样跑进院内,朝着陆源吆喊:“那姑娘来了!来了!”
陆源倒是沉稳,反问了一句:“哪个姑娘?好好说话。”
小厮答:“就是三个月前,砸了咱们家院子的那位红衣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