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过年了,魏十镜这几天,也让魏涟买了些大红色的灯笼挂着,春联和“福”字就不必费事了。
魏十镜让魏涟买了家伙事儿,自己磨了一砚台墨汁,洒了金箔粉,一张长桌摆在了天井旁边,一卷红绸宣纸铺开,魏十镜提笔写字,敖瑾就站在二楼的栏杆旁边看着。
她胳膊上的伤好得还算快的,只是尚不能抬起来,日常就垂着,她右手撑着栏杆,看着魏十镜在底下挥斥方遒,看着看着,还朗声赞了一句:“魏老板还会写字儿呢?”
魏十镜直起身子提着笔,审度自己刚写下的上联,他知道敖瑾就站在他后头,他没抬头,只回:“提起笔杆写字,拿起算盘算账,我会的东西,多了去了。”魏十镜扭头,脸上带笑,“看来,你还不够了解我。”
这一个回头,魏十镜眼神有些停滞,他看着穿着一身月牙儿白旗袍的敖瑾,这旗袍是件长袖的,受伤第二天,敖瑾就特意托了魏涟帮她定做的,尺码、花色和样式,敖瑾都提前写好了,密封着,让魏涟直接交给人家成衣店的老板。
这快过年了,她还交了一笔不菲的加急费,人家又是调货又是修改,早晨,才刚刚送过来。
这一件,挺好看的,比之前那件开叉快开到大.腿根的好看多了,很是符合敖瑾娇俏可爱的气质。
敖瑾披着一件藏蓝色的披风,只露出了前头那几寸宽的旗袍花样,瞧着魏十镜看得认真,敖瑾特意直起身子,把披风下摆往后头一撩,挺得意的:“好看吧。”
魏十镜瞬间扭过头,声音闷闷的:“还行吧,凑活,不至于给我丢人。”
“切。”敖瑾摸着楼梯扶手慢慢走下来,“什么叫给你丢人了,穿衣打扮是女人的天性,又不是为了给男人长脸。”
魏十镜瞧着她走到自己跟前了,他装模作样地又看了一眼,说:“你早这样不好多了?非得贪便宜买人家退订的。”
“左右也没花你的钱。”敖瑾和他呛嘴。
魏十镜这副对联,下笔浑圆粗硬,字字饱满,春联大多都是这样,瘦金体写春联,可不好看。
魏十镜写完了,就让在外头贴“福”字儿的魏涟把这春联摊开,等墨迹干了,再贴上去。
中午,他们还得去黄家公馆。
魏十镜忙完了,他用放在椅子背上的湿毛巾擦着手,看着敖瑾,敖瑾已经把那双白色的小高跟穿上了,露着脚背,也不嫌冷。
魏十镜问她:“我教你的口诀,记得了吗?”
敖瑾知道他问什么,交谊舞呗,她顺口就说:“前左后右,画个口,简单得很。”
魏十镜瞧着她这得意洋,就忍不住去打击她:“也就和我你能跳几步,你和其他人跳,谁和你画个口?”
敖瑾偏头看他:“你的意思是,你不和我跳?”她又问,“那你想和谁跳?”
“我不是这个意思。”魏十镜越解释越显得自己慌乱,他吧咂嘴,“我上楼换个衣服喝口茶,咱……就该走了。”
***
黄家公馆风月阁是属于小型聚会,魏十镜没穿得之前那样正式,弃了燕尾服,他在衣柜里选了很久,他最喜欢的,是那套深灰色的,料子面上还有竖长条暗纹,很有故事的感觉。
他想了想,敖瑾穿的是什么颜色的来着?
下意识地,他竟选了一套许久没穿过的藏蓝色西装,最近这半年,吃得太好,好似有些胖了,魏十镜站在穿衣镜前,尝试着动了动腿,有些崩得慌。
也不能怪他,毕竟,现在是大冬天,他里头还套着一条毛线裤呢。
魏十镜揣摩,黄家公馆肯定是不冷的,也就冷路上这么一下,让魏涟算好时间,早点把炉子生起来,回来也是不冷的。
他咬着牙,把毛线裤给脱了,再穿上,嗯,很合身。
魏十镜看了一眼被丢在床尾凳上的毛线裤,慢慢戴上帽子,裹上大衣,出门前,还不忘朝着毛线裤行了一礼:“兄弟,你就在家等着吧。”
一楼,敖瑾等了好久了。
魏十镜抖了抖腿,直起腰板,转身才走下两截台阶,就发现敖瑾她……
“你怎么换了?”魏十镜盯着敖瑾身上那件白色大衣挪不开眼,“你之前那件藏蓝色披风呢?”
敖瑾戴着一顶浅灰色毛毡帽子,帽檐很浅,微微抬头就能看到魏十镜这一身紧绷绷的装扮,她一下没回过神来,尔后才明白,魏十镜这一身,好像……是想和她那件披风搭着穿的。
敖瑾笑了:“那件是我自己私下穿的,去参加这种装腔作势的小聚,怎么能穿那种衣裳?你比我讲究这么多,你会不明白?”
敖瑾一边说,一边用手指绕着魏十镜身上打圈,只等着魏十镜铁着脸走下楼梯,敖瑾才凑上前,笑眯眯地说:“魏老板,你想和我穿一样的色,你提前告诉我啊,我肯定配合。”
“呵,”魏十镜挺了挺胸,“藏蓝色金扣子,当季流行,你不懂。”
魏涟琢磨着,觉得不对:“这是三年前的流行了吧。”
魏十镜瞪他:“复古风,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