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太吵了。”敖瑾捂着耳朵，像是在赌气，“你的味道，特别吵，我轻易不去闻。”
绕过最后一个弯，眼前红光一片，那是从岩壁上散出来的光。
敖瑾从未见过这样巍峨壮阔的佛墙，一眼看去都看不到头，红色的三面墙放着千万尊佛像，还有罗汉菩萨，金刚尊者，或坐或卧，每尊都不一样。
金家媳妇口中的刘仙姑正坐在三面佛墙中间的蒲团上，众妇人见了，都是跪拜，敖瑾跟着蹲下身子，膝盖却没着地。
“不对劲。”敖瑾低声对着贴着她一通蹲下的魏十镜说，“金家那位说，刘仙姑是要沐浴干净了再焚香做法，可这位闻着一股汗臭味。”
魏十镜也跟着使劲嗅了嗅，却只闻到自己身上的汗臭味。
“来了新人？”刘仙姑笑着招手，只看着金家媳妇等着她介绍。
金家媳妇十分殷勤地把敖瑾拉到最前头，行了礼，才说：“这位夫家姓周，也是出海后没了音信，想问仙姑，下落如何？人若没了，何时可以再嫁？人若还在，这姻缘想断该如何断。”
这话说完，众妇人纷纷看着魏十镜，原本以为这一对是正儿八经的夫妻，原来是姘头，都等着那姓周的男人死呢。
魏十镜被看得些许不自在，指了指敖瑾，小声说：“我俩青梅竹马，情投意合，是被她爹为了一头驴活活拆散的。”
哦，貌似又能稍微理解一些了。
敖瑾站在台阶下，离着刘仙姑不过十来步的距离，她微微低头，耳朵微微颤动，忽而猛地回头，朝着身后岩壁上看了一眼，那处黑黢黢没一丝光线，可敖瑾分明觉得，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自己。
金家媳妇拽了一下敖瑾，示意她这样可不礼貌，又欲拉着她跪下，求仙姑给个说法，敖瑾倏尔开口问了一句：“仙姑法力通天，不知是从何人。”
蒲团上的刘仙姑又是笑了一下：“自学成才。”
“难怪，”敖瑾回，“看仙姑这红窟佛像泥塑众多，初看恢弘气阔，可仔细一看，佛道儒三家都有，仙姑三家一起拜，不怕神尊打架吗？”
***
红窟壁上，江望北被敖瑾盯了那么一眼，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
看到敖瑾依旧不跪拜他们安排的那位假仙姑，祁山忍不住说：“小少主发现了？”
江望北没说话，只回头问祁山：“人杀了吗？”
祁山摇头：“没有，她一直喊着自己有极为辛秘的话要单独和家主您说，江林不敢动手，等您吩咐呢。”
“能有什么辛秘的话，一条尾巴罢了，她知道的，难道胡春蔓不知道？”江望北挥手，示意快刀斩乱麻，祁山片刻犹豫，走了两步，突然又回头：“家主，我有一事不明白。”
“问。”
“您既然是想要帮着小少主的，咱们已经把真的刘天珠抓到了，为何您还要设局骗小少主？让她白费一番功夫？”
“魏十镜有许多事都忘记了，虽然不知道是真忘还是假忘，我都想帮他回忆一下，免得让他们俩真的以为，他们是可以站在同一战线上的人。”
“我不明白。”
“祁山，你不明白的事多了去了，我都要和你解释吗？”江望北慢慢靠上冰冷窜凉的石壁，他的眼神像是一柄弯刀，像是在剜着敖瑾的心，割着魏十镜的肉。
他突然又说：“我就是不喜欢他俩在一块儿的样子，更不喜欢他们彼此信任，互相依赖的样子，他们的手攥得越紧，我就越想去掰开，我不仅想要掰开，还想把真相撕开给他们看，看着他们痛苦，看着他们难成眷属，我心里才开心，凭什么他们可以一路携手，无所畏惧地在一起，可有些人，心里明明藏了一个人，却只能把她越推越远呢？”
祁山有些讶异，他张着嘴，半晌才说一句：“豆豆，你……。”
“别喊我的小名。”江望北回头，光线很暗，可纵使祁山连江望北的眼睛都看不清，却还是能感觉得到自江望北身上散出来的凛冽冷气，“我知道你和那个胆小懦弱又怕事的蠢材是靠暗语来确认，到底是谁在这个身体里的，可祁山，这么多年了，难道你就没怀疑过，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们的暗语了吗？”
江望北像是在笑，声音一阵阵的：“万灵洞给我的恩惠我是要的，那只老鳌给我的承诺我也是要的，敖瑾这门婚事，我更是要的，可是魏十镜这个累赘，必然要除掉！”
这话音才落，却听到外头传来两声枪响。
江家人是不带枪的，带枪的只有海家人，海家这次是负责镇守各个出口，行动前便说好，若有人逃了出来，一声枪响，若出了重大变故，两声枪响。
江望北觉得不对，再探头往地下红窟的三面佛墙去看，却发现地下被三四十个壮汉团团围住，领头的是个四肢粗短的中年汉子，一直朝着魏十镜道谢鞠躬，而江望北安排的那位假的刘天珠，已然被两人押着捆了起来。
祁山看了一眼，约莫认得几个，只说：“好像都是附近村子里的男人，领头的那个叫王二，他家媳妇之前也割过肉的。”
魏十镜在，王二在，可敖瑾不在。
又是两声枪响，看来事情挺严重的。
江望北回头，顺着这狭窄的甬道往外走，海家人一晚上耗费不少人力物力，已经把这附近横七竖八的溶洞通道摸得门清儿，岔口出，已经有个海家人在等着江望北，瞧着他来了，忙是说：“江林得了先生的令，预备是下手剥了那刘天珠的皮的，可突然两柄飞刀飞了出来，是小少主，她虽没朝着江林的命门去，却割了江林的手，卸了江林兵刃，我们的人招架不住，一时松懈，那刘天珠竟然趁乱跑了，小少主已经去追了，海六姑娘也已经带人追进马鞍岭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常因为不够分裂变态而写不好江望北的台词感谢在2020-04-0519:18:28~2020-04-0616:25: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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