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试安排在七月初。
一直到考试前,何缈都有点儿忐忑。刀哥出院已经两个多月了,这两个多月里,表面看着是无事?发生,可她总觉得这件事就像一颗雷,好生在那儿埋着,就等着时机到了,被人一刹那引爆。
她有和陈斜旁敲侧击过他那边关于刀哥的消息,比如刀哥有没有找过他,如果有,那边亮了什么刀,但是也不知道是真没有,还是陈斜嘴严,他没有向她漏过半点口风。
在这件事上,何缈不是没有生过他的气,脾气都闹了几?次,可是少年固执起来像头牛,偏偏还总是嬉笑?化解,每次都显得自己像个无事?作妖的作精。
几?次之后,她便不再自讨没趣了,自己的小算盘也打得越来越精细。
未免在考前横生事?端,何缈不敢贸然行动,她只能忐忑地暗暗祈祷,真要是有雷,麻烦晚点再炸。
何缈这段时间,每天都会假借要回家吃饭的理由,独自一人去隔壁职高,一面是为了“探察敌情”,一面是为了拍点东西。
对于她中午回家吃饭这事?儿,陈斜还有点儿纳闷,因为陶听言曾经告诉过他,何缈在考试期间,甚至在考前的一段时间内,为了多挤出一些?复习时间,午餐都会在食堂或学校附近解决。
但他也没多疑,小姑娘的理由正当且合理:“我奶奶怕我在外面吃得不健康,对胃不好,最?近又开始捣鼓各种新花样的营养餐了,坚持让我回去吃,她要听反馈。”
陈斜不知道的是,这段日子,何缈家里除了一个何建邦给她请来的做饭钟点工,家里连个鬼影都没有。
何家老爸带着何家老奶去北京看何缈怀孕四个月的姑姑去了。
就在陈斜抬头望着何缈家五楼漆黑一片的窗口纳闷地发出“这都多少天了,晚上十点不到你家灯就熄了,叔叔和奶奶都睡这么早的吗”的困惑,而何缈萌混过关后的第二天,何建邦和林素梅的探亲旅程终于结束。
何缈长长地吁出一口气,他们再不回来,陈·福尔摩斯·斜八成就得通过自己这一谎言漏洞,顺藤摸瓜地扒出她最?近中午行动诡异的事?情。
到时候他揪着自己问理由,她总不能告诉他,她去跟踪刀哥了,为了拍点东西。
为什么要拍东西?
因为要搜集刀哥霸凌的证据。
为什么要搜集刀哥霸凌的证据?
她还得说自己去过刀哥老家偷偷见过刀哥外婆的事?,再往前追溯,还有她找擦哥帮忙打探刀哥老底的事?。
关于刀哥,陈斜之所以不跟她再多透漏一丝一毫,就是为了让她好生在局外待着,不要进来瞎掺合。要是让他知道自己背着他“逞英雄”,他可能发得出滔天的怒火。
不过真不是何缈搞个人英雄主义,因为她几?乎可以很肯定地认为,陈斜出手解决这个问题,少不了用暴力。
而她,不想他因为这种充满风险性的手段而承担未知的后果。
她不确定自己一定?可以解决好。
非暴力沟通,至少值得试一下?。
这次期末三校联考,学校很重视,所以搞得还挺正式的。考试的场次、时间安排百分百按照高考来,算是让学生们第一次体验高考的节奏感。
考场安排和以往每次大考一样,都是按照上一次月考的成绩排名进行布置。因为分了文理科,文理考场在划分上早已泾渭分明,文科占了前面不到一半的考场,剩下一半多的考场都是理科的。
何缈的考场始终稳稳地钉在音乐教室,这次也一样。而陈斜一直在变,上次月考他还在16班来着,这次就到了12班。除掉7班往前都是文科考场,从陈斜现在的位置就足以见得,他的分数在进行着跳棋棋子般的跃进。
两人的考场依旧相距甚远,但也肉眼可见地在缩短距离,不论是地理距离,还是榜单距离。
第一天的语文和数学考完后,各个考场都是遍地哀号。尤其是下午的数学,题目一半都属于中高难度,另一半表面看着属于中低难度,但是题干里埋了一堆坑,一个粗心?大意就在错误的解题思路上越奔越远。
这次何缈对数学最?后一道大题的最?后一问也有点儿没底。直到交卷前的最?后三分钟,她还在用倒推法验证自己的答案是否正确。卷子都交上去了,她大脑里还在进行高速的运算,最?后也没有算出第二个不同?的答案来。
刚交完卷这会儿,考生聚在考场里还没散,都凑在一块儿对个热乎的答案。
数学最?后一题最?后一小问,除了一小批没解完的,目前出现了两版不同?的答案。两派针对解题思路和解题过程展开了激烈的交锋。
何缈作为1号考生,自然逃不过被拉入这场战局。
谁也不服谁,谁都坚持认为自己这一派是对的。何缈同?党派底气尤为足,毕竟何缈作为终年不败的年级第一,信服力还是很强的。但何缈单科榜拿过那么多第一,偏偏没有拿过数学的,也怪不得持相佐答案的那一党坚持己见。
两派争论得不可开交之际,有人随口一提:“去问陈斜啊!”
陈斜的数学在年级里是封了神的,仿佛题目不论出得怎么离谱怎么没边儿,在他那儿,都没有所谓的超纲之说。
这位提议要去问陈斜的人话一出口,就有人接了句:“理科数学卷和咱文科的不一样,你?问个寂寞啊?”
那人说:“这题我琢磨了半天,背下?来了都。可以写下?来拿着题去问,就是不知道人愿不愿意教。”
“大佬总有愿意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