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个时候,房门被猛地推开?,柳琬琰挽着袖子,端着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醒酒汤进来,招呼着叶寒枝:“快趁热喝,我去把隔壁的君公子也叫醒起来喝一点。”
“那我跟你一起去吧。”叶寒枝连忙跟在柳琬琰扬起的裙摆后面,却被身后的声音再度叫住:“叶将军。”
“刚才还不觉得,其实那里还是挺疼的。”林砚青一本正经地说:“你这?两日能来多看看我吗?”
自己造的孽,种出来的苦果和着血也要吞下去,叶寒枝僵硬地笑了笑:“那好。”
一出厢房,叶寒枝就连忙喘了几口粗气,抚了抚自己的胸口顺气。“哪有这?么夸张?”柳琬琰娇笑着推了叶寒枝一把,人精似的她早已经瞧出来了几分端倪:“看来叶将军的桃花开了。”
叶寒枝恼羞成怒地瞪了柳琬琰一眼,低声嘟囔着道:“我一个粗人,哪有这?么大的魅力,这?位林公子的眸色异于常人,是不是眼神也不太好?才瞎了眼能瞧上我。”
“砚青的娘是西域的鞑靼人,爹是中原人,所以才有这?么一双异于常人的眼睛。”柳琬琰淡声道,像是想起了什么,不知不觉她的表情变得极为阴沉,沉默了许久,她才轻声说:“砚青他,也是个可怜人。”
“他自小便没娘,爹在走南闯北的镖局做活,砚青才六七岁的时候爹便在一次走镖中被西戎的人杀了,尸骨无存。柳琬琰的声音很低:“尚且还年幼的他却有一副好容貌,无依无靠的他被狠心的婶娘卖进了醉风院。”
叶寒枝神色微微凝滞:“醉风院,有点耳熟。”
“醉风院便是春满楼的对家,专做小倌生意的,”柳琬琰神色带了几分触及往事的苍凉:“他跟我一样都是被困在其中的可怜人,不愿以色侍人便被打骂惩杀。幸好你们的人不仅搞垮了春满楼,顺手也关了醉风院。如今我这?酒馆里很多都是之前春满楼和醉风院的旧人。”
柳琬琰在走廊上停住脚步,木廊外?便是澄廓缅邈的滚滚洪流,水天一色。江声浩荡,夹杂着她的声音也愈发?飘渺起来:“他一直都很敬慕景仰你,因为你是斩杀西戎保家卫国的将军,也算是为他报了父仇了。”
叶寒枝的面色略微有些腼腆含羞起来,原来除了惧她怕她的人,竟然还有人一直默默地倾佩崇敬她。
可是叶寒枝遽然想起自己先前鲁莽的举动,不仅趁酒猥亵了人家,甚至还伤到了人家,愈发?愧疚起来:“那他见?到我其实就这幅样子,一定?很幻灭失望吧。”
“幻灭失望?”柳琬琰低低的地重复了一遍,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笑得前俯后仰,花枝乱颤,连带着披帛都剧烈地摆动起来。
她看着叶寒枝一脸疑惑迷茫,解释道:“砚青之?前是醉风院的头牌,艳名远播,一舞反弹琵琶惊为天人,一曲万金。但他心性极高,平日待人都是面冷言横,拒人千里的。现在他在我们酒馆这?里除了每夜奏一曲琵琶,再没人能请得动他出山跳舞。”
柳琬琰暗暗思衬,林砚青见?到叶寒枝的这?副样子哪里像失望,甚至说是一见?倾心也不为过。不过叶寒枝好像已有心悦之人了吧,那个在春满楼里见?到的绝色盖世、盛颜仙姿的白衣男人……砚青的这?番心意多半要落空了,她改日可要好好劝劝砚青。
“这?舞,真有这?么绝?”叶寒枝被柳琬琰这么一通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吹捧听得心思摇曳起来,不知不觉便生了几分好奇。
“你今夜若是没事,来亲眼看看,便知我有没有夸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