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缨却是摇头:“不能说。”
“为何?”周祐颇有兴致。
姚缨一副本山人自有道理的正经模样:“说出来,就灵了。”
周祐一怔,随即又是一阵哈哈大声,他抱起姚缨,将她摆在自己腿上,吻了吻她带着清香的发梢:“我就喜欢我家太子妃这般有自信的样子。”
姚缨来了这样一句,不必点名道姓,聪明人也懂了。
太子怀疑皇后,太子妃也怀疑皇后。
终于,还是周祐先提了出来:“你长姐在家中也是这样的做派?事事要强,且必须争赢?”
姚瑾目前占着皇后的身份,血缘上又是姚缨的姐姐,即便两姐妹已经反目,但为了稳住姚缨的太子妃位,这时候还不适宜动手。
更何况,根据暗卫反馈回来的线报,背后还有一股势力的存在,似乎在跟皇后较劲,否则火势将会更大,波及到更多的殿宇。
为此,周祐也不想大动干戈,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要当,就当黄雀。
姚缨思忖片刻,如实道:“长姐比我大了有十二三岁,我晓事没几年,她就入宫了,平常府里的人提到她也都是夸,哪里想到,她十多年不回岭南,一回去,家里就出事了。”
削藩是统治权彻底归于帝王的必经之路,皇帝从年少惦记到老去,太子作为青出于蓝的继位者,只可能更加强势,姚缨不会在这种于她无益的事情上多说什么,只能尽可能化小,当成家事来聊。
周祐似有所思,半晌才道:“其实,你五哥未必要死,只能怪你长姐做事太绝,亦或他们有私怨?”
闻言姚缨唏嘘一叹:“长姐是嫡出,却没有嫡出的兄弟,自然想找个唯她是从的弟弟。”
五哥不是脾气大的人,但不表示没脾气,有自己的见解和想法,不可能听姚瑾的话,甚至很多事情上和姚瑾意见相左,姚瑾收拢不了他,只能弃了。
周祐将她抱得更紧,下巴抵着她的头顶:“你这几日,多去看看父皇,有个名声,总是好的。”
姚缨点头,听出他的意思,他在未雨绸缪。
若那人真是自己娘亲,姚瑾必然抓住了一个攻讦她的极好把柄,姚缨不能坐以待毙,该表现的时候,还是得站出来。
姚家人在这方面还是异曲同工的。
姚瑾已经失去先机,没能在太子回宫前寻到玉玺,如今只会更难,加之高弼那老匹夫两面三刀,态度不明,嘴上说得好听,真正要他做点什么又毫无诚意,姚瑾气闷之余,愈加要把面上工夫做足了。
姚瑾难得来早了一回,在路上跟姚缨碰个正着。
两姐妹穿的都是各自规制的常服,素雅之余亦不失端方大气,因着姚缨年轻,还不止年轻几岁,容貌上显得更青春貌美,那一脸不用脂粉都能透出粉晕的好气色,直看得姚瑾暗恼在心。
姚缨两手交握,对着姚瑾行了个半礼。
姚瑾眼眸复杂地看着这个幼妹,到底是被男人养出来了,又有了足以跟她对抗的身份,再也不是那个为了保命在她面前装弱的小丫头了。
却原来,她忙活了小半辈子,却是为自己的妹妹做了嫁衣。
姚瑾挥退身后的宫人,意思很明显,要和这个许久未见的小妹妹叙叙旧。
姚缨从善如流,也挥退了身后的宫人,论做样子,她认真起来,就没输的。
两拨宫人都离得远远的,前头两主子沿着九曲长廊慢慢地走。
姚瑾到了此刻,看着姣花水月般的小妹妹,突然生出几分悲凉:“你以为你真就赢了我?”
姚缨没作声,等她后面的话。
“封后诏书下来那一刻,我也以为我赢了,可现在呢?”
姚缨依然不语,继续默默听着。
“你是年轻,二八年华,多美啊!可你不要忘了,太子也才二十出头,即便现下宠着你,身边只有你一人,可这世上,最善变的就是人心,更遑论君王,”
趁着姚瑾停顿的间隙,姚缨终于开口:“皇后是叫我别猖狂也别得意,今日笑着的我明日就该哭了,一如皇后。”
姚瑾眼色一厉:“本宫是皇后,天下最尊贵最得意的女人,岂容你来说三道四,等你真正能做到本宫的位子,再来大放厥词吧。”
姚缨煞有介事点头:“我会记住这话的,也希望皇后保重身体,同我一起见证那一日的到来。”
在姚瑾张嘴之前,姚缨又道,“不管宋嬷嬷是否看走眼,我都不准任何人诋毁我娘,皇后你也不行。”
“你就不怕我把这事捅到朝前?”
“你去说吧,看有几人信,见过我娘的很多早已不在,上京这边除了你我,姚珊还有谁?我不承认,谁又敢质疑?”
“好一个牙尖嘴利,能言善辩,就是不知太子见到你这副模样会如何作想?看走眼的,怕不只是我一人。”
姚瑾被姚缨几句话拱起的火怎么也压不下去了,恨不能立马找来太子看清他新娶太子妃的真面目。
姚缨冷讽着怼回去:“皇后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宫里的事吧,听说小皇子三天两头的病,也不知是底子弱,还是照顾不尽心,皇后可不要本末倒置,忘了孰轻孰重。”
此时两人已经走到了正殿门口,姚瑾放慢了脚步,似是怒极了,拽住了姚缨想要给她点教训。
就在这时,头顶传来哐哐异响,离得远的宫人看得更清楚,扯了嗓子喊:“娘娘快离开,牌匾要掉下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皇后顺势将姚缨拽得更紧,带着她迅速滚落到一边。
事故发生得太快,姚缨人还是懵的,根本来不及反应,只听到牌匾砸下来的一声巨响,接着耳畔传来姚瑾痛苦的□□。
牌匾的一角好巧不巧砸到她脚底了。
“皇后娘娘,您怎么样了?”
“来人啊,救驾!”
四面八方的呼声如潮水涌了过来,姚缨这才如梦初醒,更快速地扑到了姚瑾身上,不小心压到姚瑾伤到的那条腿却未曾察觉,只顾掉眼泪,声音抽噎:“长姐,你可不能有事,不然叫阿稚如何是好?”
作者有话要说:又要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