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杏花挤挤挨挨,风吹过,便簌簌的往下落。
落在少年将军的头上、肩上,打个转的功夫,又掉下去了。
“打从闺中起,便仰慕小将军人品贵重,若您有意,便去寻侯爷。”
她道。
他话不多,闻言只是探究的看着她,遂点头应下。
段云凌薄唇微抿,这话品着有些不对,他不知其中蹊跷,心中一动,还未说话,就听到一阵哈哈大笑声响起。
“好小子,可被我捉住了。”张扬的声音响起,一身红衣的少年,就这么闯了过来,他挤眉弄眼道:“哟,表小姐啊。”
来贺寿的少年郎们,今儿都被表小姐三字给灌了耳,到处都在说,安定侯府表小姐生的花容月貌堪比神仙姐姐。
花溆红着小脸,却大大方方的立在那,冲着众人见礼。
那红衣少年围着他转了一圈,起哄道:“你小子行啊,整日里说什么不近女色,敢情儿是只近美色啊。”
他生性活泼,说话又快,旁人一句话没说,他就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
段云凌捏着他后脖颈,直接将他往后一推,众人赶紧捂住他的嘴,一边哄笑道:“别坏事别坏事,老树开花呢。”
花溆听了,一双水润润的眸子,便睇向他,见他没有反驳,心里就有谱了。
她福了福身,这才转身走了。
……
他们身后的凉亭中,少年面色苍白,唇色浅淡,一身玄色直裰笔直挺括,静静地坐着。
表小姐。
他嗤笑一声,也就那么回事。
就连勾引男人,也带着端庄和不解风情。
然而心中,却忍不住闪过一个词。
“艳骨绝生。”
少年轻咳了咳,面色又白了几分,早春时节,他手中仍揣着紫金暖寿香炉,玲珑一只,上头裹着杏黄云龙纹暖袋。
“殿下。”身后的小太监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却被挥挥手给止住了。
“无妨。”
那一袭娇柔的婀娜身影,消失在视线尽头,亭中人眼神虚无,似是没看。
……
花溆走远了,渐渐地听不见人声,这才缓下脚步,一旁的红儿激动的跟什么似的。
“姑娘,您这下有依靠了。”她开始絮絮叨叨的说:“小将军没有屋里人,就连通房妾室都没有,老夫人又和蔼,往后有好日子过了。”
她激动的一拍手,高高兴兴道:“您二人说定了,等到小将军请了官媒上门,这事儿就板上钉钉了。”
说着她又有些纠结,带着几分不确定道:“只是……”
剩下的话,她有些不敢说。
毕竟说出口,太过扫兴。
段家也是侯门公府,比刘家的门第强上不少,就是刘家嫡女来配,也算是高攀了,更别提表小姐。
就怕正妻不成,到后头来,只是个妾。
花溆笑着捏了捏红儿的脸,柔声道:“你呀。”心地善良,什么都愿意为别人想着。
却不知道,自己想错了。
她这样的身份,怎么敢奢求做小将军正妻,能得个明媒正娶的贵妾,已是难得。
看见她清凌凌的眼神,什么都懂,红儿突然就红了眼圈,她抿了抿嘴,只说些祝福的话:“您的福气,在后头呢。”
她一脸天真道:“您这样的容色德行,必然是做正妻的。”
花溆不置可否。
正说笑着,就见段云凌的小厮喘着气跑过来,手里捧着玉佩,眉飞色舞道:“公子被绊住了,特意遣小的来。”
方才走远了,众人才反应过来,这八字还没一撇,小将军未出口的话,都被堵回来了,若不给个准信儿,心里不安宁。
花溆看着他手中玉佩,许是常戴的,透着几分温润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