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宣然的父亲和姬修远是至交好友,在他故去后,常对姬坤照拂一二。
天师堂近年高价招揽江湖散修,势力越发强大,甚至有统领捉妖世家的趋势。因江湖四处有妖被挖心?,引起人妖纷争越发频繁,强大的妖甚至恐惧人类要毁灭它们,三五成?群纠集一处,似乎在密谋着什么。
大妖向来不合,此番共同商议,天师堂和捉妖世家们不得不防。
天师堂堂主在总部戚城召开天师大会,号召捉妖世家纷纷前来共同商讨对策。
年轻的墨家少年被五花大绑,压抑着脾气,哼道:“我爹已经在戚城等着你了,你现在就动身吧。”
他?一副趾高气扬的态度让姬坤很不爽,眸光越发犀利,看得墨宣然心底发寒。他?眉头越皱越深,姬坤与他?同岁,墨宣然不能让他?瞧不起自己,虽被绑着,却也要挺起胸膛,与之对视。
狐狸头一手搭在墨宣然肩膀,迫使他?转身。
他?最近勾起一抹似笑非笑,让墨宣然恨得牙痒痒。
现在他连瞪姬坤都做不到,气恼道:“给我松绑。”
“即刻动身。”
姬坤沉思片刻,眸光望向君跻。
君跻颔首,一字不发。
两人似乎一直如此交流,但又不似这般。自那日阿六告密,姬坤发火后,两人就一直是这种微妙的关系。
曾经生死与共的至交好友,也不知道斗气还是吵架。
上船后,一人站在船尾,一人坐在船头。
纪婳婳牵着雪獒,从船尾逛到船头,不满的哼了哼。
“幼稚。”
姬坤一言不发,双手抱胸,仿佛船头前方有个美貌的歌姬在跟他?搔首弄姿。纪婳婳面无表情看了一眼大片拍打来的风浪,摸了摸小菊花的脑袋。
“走,咱不跟他?玩耍。”
纪婳婳再次逛到船尾,狐狸头目光眺望远处,横泾已经消失在湛蓝的海平面,他?还是看得津津有味。
“无聊。”
她抱着小菊花,背脊靠着船板,打了个哈欠。
一只白皙的手晃来,纪婳婳抬头打掉。
那只手锲而不舍,被接二连三打掉几次后,还是伸来。
纪婳婳抬头看他?。
满眼写着“你有病”。
狐狸头目光灼灼盯着她的细腰,那里捆了两个毛绒绒的兔球。
“给我。”
纪婳婳撇了撇嘴,但并没有逆他?的意思。横竖不过是两个兔球,给他?看看也没什么。
兔球交到他手上,被他伸出海面上。
纪婳婳眉头一皱,刚要呵斥,兔球已飘到海面上。
船只驱前,把?兔球远远抛在身后。
“你怎么把?它丢了,那是我的东西。”纪婳婳瞪他。
“不就是用兔毛做成?的圆球么,还你就是了。”
狐狸头一个漂亮的翻身,立于纪婳婳面前,手一抬一开,就垂落一条尖尖的细尾。白白的狐狸绒毛随风而飘。
狐狸头拐至她身后,下颚抵住她的肩膀,双手环住她的细腰,在她腰上慢条斯理地系。
他?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跟她闲聊:“你知道一个叫沈温良的男人么。”
“沈温良呀。”
纪婳婳用惆怅的语气说:“他?是我的长安未婚夫。”
本已经系好的白狐狸尾又被他扯开了。狐狸头不动声色凑近了她的颈窝,呼出的温热气息惹她脖颈一阵酥麻。
“哦!”
被刻意抛诸脑后的人成了心?里的一根尖刺,狐狸头恨不得把?他?除之而?后快。
他?嗓音染了几分轻柔,更加甜腻:“他?好看吗?”
纪婳婳摇头,脸颊碰到狐狸头的毛绒绒,微微一僵。她摆正自己的脸,“没见过,但爹娘说他出身大家,父亲是个进士,日后定是大有作为的。”
她想起黄鼠狼那张龇牙咧嘴的恐怖脸,微微叹了一口气:“虽然没有见过,但当时形势逼人,我也只能凑合了。”
比起住山洞吃没有煮熟的生鸡,她情愿远嫁长安,跟一个没见过的陌生男子相敬如宾一辈子。
狐狸头的手拂上她的秀发,顺着轻柔的发丝,从上往下,如一把?梳子,他?的动作有多温柔,眸子就有多阴森。
纪婳婳没见到他的眼神,嫌弃他?的手弄乱她的发髻,挣开他?的魔掌,跑回船舱内的房间。
趴在船尾晒太阳的小雪花懒洋洋的,连动一根雪獒毛也觉得万分困难。
君跻幽幽的眸光落到他身上。
小菊花立刻精神百倍,猛地跃起,雄赳赳往纪婳婳走的方向跑,坚定要完成?主人交代给它的重要任务。
君跻掏出藏于雪花袖的拜帖。
要拜访姬家的人赫然是沈温良。
阴魂不散的臭虫,竟然从风车县追到了横泾。
一张明火符被夹到拜帖中,风吹火起。
拜帖被烧得干干净净。
连灰也不留一缕在尘世中。
纪婳婳回到船舱房间,伸了伸懒腰,见到干净柔软的床榻满心?舒畅。
刚扑下被褥就被什么东西铬了一下细腰。她不满的在被褥下摸索了几下,摸到一面银镜子。
银镜只有巴掌大,边缘雕了蓝宝石,流光溢彩,看着颇为美观。但是镜子中央爆开一条长长的裂痕,似有水雾弥漫裂痕两旁。
是一面被毁了容的镜子。
纪婳婳叹了一口气,把?它置于一旁。
她这么美,用一面毁容镜会让她心?情不佳的,她只想美美的睡上一觉,并不去想银镜为何会出现在她的床榻上。
纪婳婳的脑袋枕到枕头上,侧头拉了拉被褥。那面被毁容的镜子出现在她的枕巾旁,纪婳婳神经再粗大也不得不重新审视银镜。
妖?
还是有人的恶作剧。
或者是妖的恶作剧。
她长得这么美,不管是人还是妖都会对她产生想法的。
美丽果?然是万恶的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