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恻恻的风从四面八方涌来,纪婳婳猛地坐起。
她拍了拍脑袋,让噩梦散去,再拿走发髻上的稻草,骂自己是蠢猪。
现在秦无?衣不在,她不想办法离开,等他回来,她就完蛋了。
目光触及四周,思绪又开始游离。
她不会?飞,怎么躲开洞口地上的层层毒土。
她生无?可恋躺在稻草上,目光眺望头顶的岩石。
秦无衣就是在这个位置把子衿捆了起来,然后威胁、欺凌苏寻岚。她拍了拍脑袋,直至把脸颊拍疼,又心疼自己的如花容貌。
万一拍花了怎么办。
洞外忽然传来犬吠声。
纪婳婳眸光一亮,把梦抛诸脑后,顺着没有变黑的兔子肉碎走出山洞。她与小菊花遥遥相望,嘴角一扁,有种他乡遇故知的感慨兴奋。
小菊花在此,它主人是不是也在。
“快找狐狸头来救我。”
小菊花可怜巴巴的“汪汪”了两声,东嗅嗅西闻闻,打算先把姬坤找来。也不知道主人的兄弟是怎么想的,大家目的一致,都是为了主人的爱侣,如此就该一起合作。
谁知他竟用御风符飘远了,把天生嗅觉敏锐的好狗狗留在原地。
简直莫名其妙。
它寻到主人爱侣的位置,得通知姬坤来救人。
待姬坤救出人,主人来时它就能邀功了,顺便弥补一下?主人爱侣失踪,它没有好好保护她的责任。
小菊花晃头晃脑的走了,独留纪婳婳对着一片毒土担忧。
纪婳婳重新回到稻草堆上坐好,她摸了摸染了银色的日盈环,上下?摸索,看有没有口诀刻在环上。
摸索了大半日,她仰头叹息。
镯子既然臣服于她的美貌,认她为主,就不能好好的浮现一个口诀么。
她太难啦!
“汪汪汪汪汪。”
绝望的纪婳婳从没有如现在这一刻般,觉得狗吠是世界最动听的声音。她再次小心摸索出洞口,不远处的大岩石上站着耸拉着脑袋,一脸蔫巴的小菊花。
旁边还站了一个狐狸头。
纪婳婳也从未如现在般,觉得狐狸头无?比的亲切可爱,若是他能救下?她,并且保证不再恶劣,她还是可以考虑原谅他的。
纪婳婳已经迫不及待的希望看到捉妖人脚踩符纸,冲天而下?,搭救她这个柔弱可怜美丽又无?助的小女子了。
“君跻,你快来救我。”
纪婳婳激动得跳起,她脚踩的土地,前后都被洒了奇怪的毒药。君跻皱眉,喝道:“别乱动,你乖乖呆着,我来想办法。”
纪婳婳求之不得,乖乖点头。一双浅紫色的瞳孔注视着他,心脏砰砰直跳,其实狐狸头也不是没有优点。
虽然他的缺点跟优点一样多。
但看着他能救下?她的份上,她可以暂时忽略他的缺点。
纪婳婳眼睛冒出星星,无?比欣喜地看着狐狸头从雪花袖抽出一张黄底红字的符纸。
来了,传说中能带捉妖人随风飘荡的御风符。
君跻脱下狐狸头放在原地,驾驭符纸,身轻如燕,随风飘荡了起来,但是他才刚飘进来,就如一只被射了一箭的大雁,从半空中栽倒下?来,落到洒满毒药的泥地里。
无?形的法阵已经外人误闯,自发展开。
君跻趴在地上,似乎不能动弹了。
“君跻,你别死啊。”
这黑土很毒,要不是纪婳婳定性好,早就冲出去了。
他趴着瓮声翁气道:“你要是害怕就别看。”他吃力?爬起,忍住浑身不适,盯着被高空的法阵,诡异奇怪的文字漂浮,比黑土还危险。
君跻思索片刻,决定从黑土走过。
小菊花见主人危险,而主人的爱侣是个不顶用的,它打算以身犯险,勇敢救主。
君跻猛地回头,喝住它,不准它进法阵中。
小菊花委委屈屈的退后半步,着急看着眼前的一切。
君趴在毒土中,脑袋阵阵发晕,他无?视掌心变得黑紫,也顾不得膝盖的疼痛,爬起来。
他穿着黑靴,但他能感觉到靴子踩到土地上,逐渐腐烂。他的脚开始麻痹了,他得加快动作。
“君跻,你走吧,我不用你救。”
“回去啊。”
纪婳婳见他发狂跑来,可跑两步又因体力?不支,半跪到地上。膝盖处的布料被磨破,露出两小截发黑的皮肤。
他抬头,看向纪婳婳的脸,嘴角勾起一个微笑,那张人畜无?害的脸越发让人心疼。
“你聋了么。”纪婳婳大喊,恨不得揪住他领子把他扔出去。
没个万全之策,还搭上自己小命怎么办。
君跻面上不为所动,心中却乐开了花。若是纪婳婳不走,等秦无衣回来后,只要死路一条,但她宁愿等秦无衣回来,也不愿意他以身涉险。
他直起膝盖,再次走向纪婳婳。
短短二十步,他走得很漫长。
等终于能触碰到他的婳婳时,他又变得小心翼翼。他黑靴的鞋底被磨了一层,每走一步都很吃力?。
“婳婳,我来救你了。”
纪婳婳眼眶通红,看着他这副要死不死的模样,想骂几?句,可又骂不出来。
他转过,“上来,我后背是干净的。”
他趴过泥土的手掌漆黑如墨,在黑土中走的时间不久,却让黑色蔓延至手臂。
“婳婳,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纪婳婳吸了吸鼻子,跳上他后背。
君姬不敢用手触碰到她,躬着腰,免得她掉下?,他回路去来时更加艰难。纪婳婳眼睛酸涩,还掉了两滴泪水。
“我不是让你别来么。”
背到一半时,君跻脚麻得厉害,头痛欲裂,他还用法术暗暗护住纪婳婳。毒素从掌心和膝盖蔓延出去,他的胳膊和小腿都被染黑了。
他屈膝跪在地上,豆大的汗珠落下,还要强颜欢笑:“婳婳,你别说话,搂着我的脖颈,千万别掉下?地。”
他使出全身力?气站起,背着纪婳婳踏过毒土。
刚走出,他就把纪婳婳放下。
这个时候,纪婳婳才发现他的脸也变黑了。
纪婳婳想触碰他,又怕两人一起倒下?,双双等死,崩溃得哭了出来。
“我不是让你滚么,你干嘛还要来。”
尖锐的叫喊在耳边响起,君跻睁开眼眸,弯了弯唇角。
“婳婳,对不起。”
纪婳婳口干舌燥,死死地盯着他。
她不知道他是因为之前欺骗她欺负她的事情道歉,还是因为她叫他走,他执意而来的事情。胸口有一团棉花,软软的,却被很多根针狠狠地扎了进去。
“汪汪汪汪汪。”
不知何时跑去搬救兵的小菊花又带了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