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毫不清楚黛黛在打什么算盘的谢昭清带人进了太极殿。
本来以谢昭清不祥的身份，他没资格在夏神宴上进入正殿。若不是惠安帝对淑妃还有几分情谊，他甚至连宴会都不能参加。
然而今年惠安帝却特令人去清漪宫请他，不仅谢昭清意外，得到消息的其他人都分了几分心思在谢昭清身上。
于是当他一出现，他身上一下子飘过来很多视线。
黛黛没同时面对过这么多的视线，即使此刻被盯住的人不是她，藏在雪白衣袍中的半张脸还是悄悄往里面埋了埋。
似是感受到小人的情绪，谢昭清脚步加快，走进内殿，周围若有若无的视线顿时消失。
“好了，没人了。”谢昭清小声道。
黛黛慢慢从衣袖里探出头，开始好奇地打量自己置身的场景。
这里的人明显比外殿少很多，位置摆放都十分讲究，连数量都是固定的。周围奢侈地用金龙珠宝作点缀，衬得整个屋子金碧辉煌，黛黛哪里见过这样的屋子，小小地发出抽气声，感觉自己进了个用食物造成的房子。
“想什么呢？”谢昭清把快要从袖子里钻出来的小人往里塞塞，“口水都流出来了。”
黛黛一惊，赶紧伸手摸嘴巴，干的。
再抬头一看，谢昭清便笑眯眯伸手戳她脸蛋。
被捉弄的小人气得捂住脸蛋，翻身将小短腿对着谢昭清。
谢昭清摸摸鼻子，死皮赖脸地又凑上去哄她：“待会儿我们找个隐蔽的位置，咱俩偷偷去吃……”
然而，一句哄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哟，我当是谁站在这角落里呢，原来是六弟啊。”一个笑吟吟的声音从侧面传来。
谢昭清侧过头，看到了站在他不远处的四皇子。
谢亦鸣一身玄色滚金长袍，相貌阴柔，眉宇间有着几道浓重的皱痕。不知是不是灯光太暗的缘故，他眼底异常青黑。
“六弟，”他嘴角含笑，“你怎么一人站这里，若不是我恰巧看见，怕是宴席结束，都看不见你的人影。”
谢昭清将袖子放下，上下打量面前的谢亦鸣片刻，缓缓道：“四哥，你这副样子倒是挺新奇。”
就像是被折磨了几天几夜不眠一样。
谢亦鸣脸色一僵，随即不自然地扯了下嘴角：“六弟说笑了。”
他目光扫视了谢昭清周围一圈：“你方才有在和谁说话？”
谢昭清脸色不变：“没有。”
“是么？”谢亦鸣像是单纯来找一个话题，“我们兄弟俩好久不见，不如宴下叙一叙？”
谢昭清：“不用。”
简单直接的拒绝让谢亦鸣下一句话顿在嘴边，他沉默片刻，径直看着谢昭清：“六弟当真不知道我找你是为何事？”
谢昭清盯着他，像是突然来了兴趣：“四哥你这样，难道是来找我……道歉的？”
话落，谢亦鸣愕然地抬头。
谢昭清见状，豁达道：“三年前夏神宴你打翻我的礼酒，害的我被父皇罚的事，四哥怎么还记在心上？不过小事一桩。”
打翻酒？
谢亦鸣表情微有缓和，记忆里好像是有这回事，他盯着谢昭清，确定对方不是指宋玉霖一事，才松口气。
只是他下意识忘记明明那事早已过去多年，为何谢昭清还能清楚地说出来。
谢亦鸣心中嘲讽，面上却依旧一片笑意：“六弟，其实我邀你一叙，是为了三哥的事。”
“你可知今日这满殿的布置，皆出自三哥之手？”
谢昭清摇头，他还真不知道。
谢亦鸣：“三哥不过是去了一趟郁南，就得到你母家的扶持，还来次借花献佛，哄得父皇让夏神宴为他提前，四哥看不过去，你难道不想做些什么吗？”
往往最直接的话，会起到最好的挑拨离间。谢亦鸣深谙这个道理，一番话说得异常直接。
谢昭清闻言立即虚心求教：“四哥是指？”
谢亦鸣：“此事还要详谈，宴后你且在偏殿后园等我。”
谢昭清笑着点头，然后转头就将谢亦鸣的话抛之脑后。
和他联手？抱歉，他记仇，上次的事还没完。
*
离开宴还有半个时辰，内殿陆陆续续进来人，谢昭清便到他的位子坐下。
即便这次惠安帝让他进内殿，但位子也不会太靠前，隐蔽的位置却很方便谢昭清做些事……比如让自家崽出来吃点好吃的。
至于会不会让这金碧辉煌的大殿东缺一点，西缺一点，那都不在谢昭清的考虑范围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