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蟾月初升时,酒席也摆好了。
月华初起,朦朦胧胧,似蒙着一层薄纱,神秘而美丽,微风吹过,薄雾骤消,月光大盛,令周围的星星都黯然失色。
“好美啊。”时采兮抬头望月,轻叹了一声。
本来女眷是不能到院子里来的,时采兮哭着闹着要到前面来,时大彬拿她毫无办法,只能单独为她和牛嫂开了一小桌,放在他们这桌的后面。
“采兮妹妹,可要你雅之哥哥吟诗一首?”徐友泉促狭的道。
“好啊好啊,雅之哥哥,你就吟一首诗吧!正好衬托这月色!”时采兮兴奋的大叫起来。
杨雅之镇定的道,“好。”然后仰头望月吟了一首《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
“这明明就是苏大学士的。”徐友泉不依的道。
“是的,没错啊。”杨雅之装傻,“你不是让我吟诗的吗?”
徐友泉无语,是啊,没有让他作诗,本来是要戏耍他,没想到被他耍了。
吴稚喝了一口酒,喃喃道,“每逢佳节倍思亲。”
罗晨拍拍他的肩,笑道,“别念了,大家都一样,我那妻子还在千里之外呢!哎,也不知道她过的可好?”说罢,皱着眉饮了一杯酒。
“爹爹,采兮好想娘亲。”时采兮又道。
大家的心情都有些低沉了,一时无语。
陈仲美笑道,“大家也别伤感。我家媳妇还在景德镇呢!到宜兴的这几年都是我一个人过的。”
“呵呵,你啊,还好意思说!早就该把弟妹接来宜兴给你打理一下。”时大彬讽了他一句,“我啊,虽然家在宜兴,可是这几年却没有几个中秋节是在家里过的。”说罢也有点黯然,“不过,好歹这次办成了事,得了皇上的赏赐,采兮她娘啊,听说后会很开心的。”
杨雅之默默的听着他们讲话,随意拿着一个御赐月饼吃着,心中想着,不知道爹爹和娘亲怎么了,头发是不是又因为操劳和思念自己而白了许多?现代的爸爸妈妈不知道怎么样了,失去了薛雅,他们只能两个人过节了吧?不知道潘嫣怎么样了?姚天赐对她好不好?现在自己在想着她,她会想着他吗?想着便觉得食不下咽,没想到自己也会如此多愁善感。想当年在外读四年大学也不怎么想家,可流落到这个陌生的朝代后,就学会了思念。
“轻尘,来,喝酒,今天咱们不醉不归!”江卓拿起酒杯邀他喝酒。
“好!”杨雅之举起酒杯笑道,“邀你、邀大家、邀明月,喝酒!”
大家笑着都喝了,直到月至中天才休罢。
江卓和罗晨因为喝的太醉没有回去,和雅之、吴稚挤在了一个厢房。杨雅之其实喝的并不是很多,倒是失眠了,翻来覆去睡不着,好不容易熬到天微微亮,他就轻轻的起床,开始跑步。
江卓很是警醒,杨雅之前脚刚出去,他便也醒了,穿好衣服也推门出去,看见杨雅之正绕着院子跑呢,他也没做声,看着杨雅之连跑了三十圈才停下。
“你也醒了?”杨雅之问道。
“是啊,你刚刚是在干嘛?”
“锻炼身体啊,让身体健康,不容易生病。并且有规律性的生活,早睡早起,合理饮食,这样对身体大有裨益哦。”杨雅之嘿嘿一笑。
“这有用么?”江卓微微蹙起眉头。
杨雅之呵呵一笑,“其实我十岁时还是根豆芽菜,瘦弱矮小,看上去就是个八岁的孩子。你看我现在呢?”
“嗯,强健了不少。”江卓打量着他,汗湿的衣衫下肌肉隐隐现出,虽然看上去瘦,但并不弱。
“这就是锻炼身体的好处啊。我先去洗个澡!那里有井,你自己打水洗个脸吧!洗完脸记得喊罗晨起床,还要去上学呢,不要迟到了。”
江卓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待雅之洗好澡,却发现江卓不在了。
到他们去国子监后,江卓都没有出现。
真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家伙啊。
热闹的中秋佳节就这么过去了,杨雅之又恢复了国子监枯燥的生活,国子监——食堂——小院,三点一线,跟个陀螺似的直转。
时大彬和陈仲美都回了宜兴,院子里就又只剩他、吴稚、金叔和牛嫂了,但日子还是过得热热闹闹的,因为罗晨似是上了瘾,恨不得天天腻在那四合院。
江卓依旧是神神秘秘,一会儿出现,一会儿就走。
日子如流水般平静的过着,直至九月十五日。
京城大街小巷传说,万历帝罢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