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恬……竟然是……男的？”
目光落在婉恬信息页上的三个大字：性别男。
闫玥疑惑加无语：“你不知道？”
李烬摇摇头。
当时查婉恬信息是让姜回给十四层打电话的，文件上达下报是下属的流程和任务，李烬和姜回一样大条，两人观阅过数次文档信息，却都忽略了性别。
婉恬温婉淑仪的外表竟然给他们造成了如此大的误会。
直播弹幕，女装衣服，杨海情人，粉色家具……这些东西在李烬脑海中迅速闪回，怪不得他对杨海的感情总是在“情愿”和“不情愿”之间摇摆。
原本简单的事情突然变得五味杂陈。
可笑的是，婉恬的父母甚至给他起了一个女孩子的名字。
李烬的不可思议通过空气介质传播，十四层的黑暗边缘有一个虚弱的声音给了他答复，“正常，有时候连我自己都会忘了我是一个男生。”
李烬本不打算再见他，可此时还是走到了婉恬的面前。他站在那里企图看清楚婉恬的表情，可他的五官已经开始模糊。
婉恬似乎是笑了一声，他没抬头，兀自说道：“我家庭条件不好，学习又不争气，父母忙着挣钱生活，根本就没空管我。”
“所以我从小就想当一个女生，因为不管故事里还是电视上，女孩子都会被当作公主。她们只需要漂亮开心地长大，然后找个好男人嫁了。”
他很羡慕那些有人疼的漂亮女孩。
闫玥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李烬身后，她说：“所以你做了女孩子。”
婉恬“嗯”了一声，“所以我做了女孩子，还正好碰到了一个喜欢我的好男人。”
只不过那个好男人不属于他。
语气有点自嘲。
闫玥自然是不知道关于婉恬和杨海的一切，她只是凭借自己现在听到的做出评价：“那你挺幸运的。”
婉恬没接她的话，只是说道：“我以为我可以放手的，我也知道我会死，可没想到这么突然，这么快。”
他最终还是用自己的青春和生命，填补了别人永无止尽的欲望，到最后，连最初渴望的那点安慰和偏袒也没有得到。
很遗憾。
李烬阻止了闫玥继续问下去的好奇心，和婉恬说：“如果你有什么想干的事情，可以告诉我。”
婉恬似乎没想到李烬能这么大方，他死后苦苦哀求的父母都没能听他认真说一句话。
他说：“如果可以，去帮我看看杨海的孩子吧。”
他让那个孩子失去了爸爸，是他的不对。
李烬点头，算是默许了这件事。
然后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那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这件事他一直觉得有点奇怪。
婉恬似乎已经很难思考，他缓了好久才艰难地说道：“弄巧成拙，我不知道，我忘了，有人在我耳边呼喊，我就知道了……”
耳边呼喊？
还没等李烬听清楚他飘忽不定的声音，婉恬的身影就越来越虚，而那束缚着他四肢的镣铐也慢慢没了重力的压迫。
然后婉恬就在他们的眼前，渐渐地变得透明，直到完全消失在了这堵墙上。
李烬做了三个多月捕魂官，这是第一次亲眼看到厉魂消散。
心中一惊，竟然是在想自己当初如果没有姜回救下，会不会也这样散于无形。
他扭头看着那个冷酷的审判员。
路停将档案盒扣好：“档案录入完成，婉恬在多年后即将拥有属于她的新生。”
他说的是“她”。
李烬突然感觉路停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