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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姚集与滕英很是郁结,正经差事没有,王爷却命他们处理王府中的大小事务,也就是原来周总管一直在做的事。
周总管在王府管理这些年来,尽心尽责,只是年事已高,过阵子就要告老还乡。
按道理,再招一个总管或者直接令王妃接手府中事务即可。
但偏偏,王妃孔妙禾对管理王府一点也没有兴趣。
而他?们的王爷晏子展,听闻王妃没有志趣,丝毫不犹豫,表明她不愿意接手那就不接手。
晏子展的这一支暗卫,从前一部分负责处理朝政之事,一部分负责与江湖势力相连。
现下他?不理政事,东宫势大,晏齐礼颇有才能,根本也不需要他?的辅佐。
因此暗卫要做的差事便少了许多。
于是,管理内务这样的事竟就落在了姚集与滕英身上。
姚集向来是个逆来顺受的性格,人也开朗,只是略有些不满,但跟快接受了这个事实。
可滕英是什么性子。
这一日,周总管带着他?俩在账房里看账,滕英昏昏欲睡。
出了账房才发现天色渐晚,他?们竟然在账房里学了一下午。
滕英长出一口气,顺手搭上姚集的肩,叫苦不迭。
“我说,要不我今夜就出离王府吧。”
姚集嗤笑一声,瞥他一眼。
“你倒是敢,你看王爷怎么把你抓回来。”
滕英收回手,望着天边的晚霞,又重?重?叹口气。
“这叫什么事,咱们王妃不乐意干的事,就交给我们?”
“我也不乐意干啊,为什么王爷问王妃乐不乐意,不问问我呢?”
姚集笑:“就你?也敢跟王妃做比?”
滕英瘪了瘪嘴,他?当然知道如今王府上上下下,只有王妃的地位最高,但心中还是不忿。
“你不想当总管?”
是孔妙禾的声音,从滕英背后传来。
滕英心中一惊,回过头去,与姚集恭恭敬敬地行礼。
抬头一看,却没绷住,捂着肚子?一阵笑。
晚霞的照耀下,孔妙禾与身侧的晏子展都被镀上了一层柔软的光晕。
晏子展今日穿了一身玄青色的长袍,发丝高高用玉冠束起,白玉一般的面容冷峻沉着,眉眼深邃,周身气度不凡,高贵而又漠然,依旧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场。
可偏偏,不合时宜的,玉冠上插了一支粉色的木芙蓉,十分招人注目。
滕英笑得弯腰,姚集也没能忍住,可还记得在王爷面前的规矩,只是嘴角怎么也绷不住。
滕英笑了一阵,抬起头来,先?注意到孔妙禾对他?们使的眼色。
那眼神分明说着“敢说出来你们就死定了”。
于是他看着一脸莫名?的晏子展,依旧没有说什么,只是接话:“是,滕英不想做总管。”
晏子展却不是这么好糊弄的,他?分明感觉到滕英是见了他?之后大笑出声,此刻板正一张脸看着滕英,不肯放过这个话题。
“滕英在笑什么?”
另一边,孔妙禾憋笑憋得努力,姚集早就垂下头不笑了。
滕英只能避开目光,随口瞎掰:“这不是,见到王爷王妃,巧了嘛。”
晏子展没信,还未开口,先?被孔妙禾抢先。
她往前?走一步,又问滕英:“那你想做什么?”
滕英自然而然接过话头,说起暗卫里另有两人对这门差事很?是眼馋,又说他与姚集都是武人,干不来这差事。
滕英的话又多又密,孔妙禾几乎没怎么听进去。
甚至还打断他,说:“行了行了,那就让那两个从明日起跟在周总管后面学……”
她说完,转过头看过晏子展一眼,眉眼弯弯:“然后他俩?”
“好,本王另派差事。”
晏子展冲她点点头,面对她的时候,不自觉面色都要柔和好几分。
滕英看在眼里,心道王爷这回可真是栽在王妃手上了。
可好歹他们是不用再受这管理内务之苦了,滕英乐得自在,告退了。
两人走后,孔妙禾猝不及防被晏子展捉住手腕。
他?唇边带笑,眼眸明澈,低声问她:“你做了什么?”
听字面意思似乎是质问,但孔妙禾能分辨出他眼眸中的柔情,于是摇摇头,抵死不认:“我没做什么呀。”
晏子展轻笑一声,轻轻松松捉住她另一只纤细的手腕,往前?一步,垂下头,与她两额相抵,害她逃无可逃。
伶俐如他?,早已察觉异样,只是不想当着别人的面与她“算账”。
于是此刻,他?垂眸看她,带着散漫的笑意,说:“还不摘下来?”
孔妙禾笑出声,银铃一般的笑声。
“不摘。”
她眨眨眼,感受到他放下一只手来扶住自己的腰侧,温热的掌心传来一阵阵热意。
“摘了就不可爱了。”
晏子展挑眉:“本王要可爱做什么?”
“你不可爱谁喜欢你?”
“你不喜欢?”
孔妙禾一噎,他?温热的吐息环绕着她,害她面颊微红。
她亮盈盈的杏眸对上他?的眼,忽地伸手环住他?的颈,飞快地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
“喜欢。”声音也清脆。
这样美好的秋色晚霞里,她可不想看见他?失望落寞的眼神。
晏子展果然眉眼舒展开来,掩藏不住自己的笑意。
似乎觉得远不够止渴,他?又凑上前?去,加深了这个吻。
晚霞的余晖也一点点西移,孔妙禾微仰着头,感受着他?温柔而又缠绵的亲吻,悄悄踮起脚尖,拔走了偷偷插在他玉冠上的木芙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