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的几个人,闻此声,忽地一阵哆嗦。众人齐齐地看向门口。脚步声,一点一点的踏过来。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白色纤细的影子,从门口的阴影之中,一点点显现出来。他手中提着不?知是什么东西,鲜红的色彩,一滴滴地滴落下来,落在地上,发出滴答的声音。那鲜红色,也几乎染了他一半的衣衫。
苍白的皮肤,苍白的脸色,苍白的唇。
凌无心。
凌霄本正要?坐下,此刻一见,不?由得意之色凝住,慢慢站直身体,半边脸上有些喜,有些狠意,两种相反的神色,使他俊美的脸,扭曲了起来。
“昕儿,你终于来了。我等了你好久。”他语气欣慰似的说。
凌无心仰头看了看他,不?屑的笑?,挂在嘴边。他一步一步迈过来,一点也没有着?急,很慢,似乎每一步都经过深思熟虑。
下方的众人瞪大眼睛盯着他,死死地盯着他。凌无心走过来,没有绕过他们,只是走到他们面前,他们便自动地让开一条路,让他毫不停歇地往前走。
终于到中央,他顿住脚步,众人围成一个圈,没有人敢动,没有人敢亲近他,也没有人敢远离他。
凌无心忽地将手里一直提着的东西甩出去,丢在地上。那东西直直地立了起来。
此间众人,都是黑道上有名的高手,多少残忍的事情没有见过,多少血腥没有沾过,此刻见了,也不?由齐齐倒抽一口气。
那地上立着?的东西,是一颗头颅。那一滴一滴滴落的,是鲜红的血。
头颅上,一对空洞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前方,如?两个漆黑的洞。似乎能看出,这一对眼睛的主人,死前的吃惊,恐惧,还?有释然。
本来还在跪着?的人们,都开始骚动起来,瞪着那头颅,有人禁不?住惊叫出来。
“岑蛟!岑蛟!这是岑蛟!”
“岑蛟”两个字,让人群中骚乱起来,岑蛟是“拜月教”的左护法,也曾是凌无心的得力助手,而此刻,凌无心却提着他的头颅。这代表什?么意思?不?言而喻。这里似乎就如忽然炸开了的锅一样,每个人都在窃窃私语,每个人都偷偷地看向凌无心,带着恐惧。但是没有人站出来。
没有人。
蓦地,一阵大笑?声从上面传来,声音的主人似乎笑?得喘不?过气来,议论声淡了下去,所有人都看向那上面的那个正在笑着?的人。
“凌霄,你笑?什?么。”凌无心冷冷道。他没有在问,只是一个陈述。
凌霄反倒十分高兴地回答,“昕儿,你长大了,真的长大了。”凌无心沉默着?,没有接话。
“以前,你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地挑战我,”凌霄眯着眼睛,似乎在笑,在回忆,“你只会用暗里的手段,那时我以为你回心转意了,结果,”他手指指指胸口,“结果你就这么直接给了我一剑,那伤口的疤痕,到现在还存在着,时时提醒我,要?记住这个教训,”他声音低下去,透着狠意,“美的东西,都是带刺的,就像艳丽的蔷薇花。”
他咬着牙,每个人都能听出,那其中有多么恨,仿佛就算是食了凌无心的皮,削了凌无心的骨,也难以解恨。
这其间的大部分人,都知道十年的旧事,在凌无心还?是教主的时候,就没有人敢提起,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不?止是凌霄的恨,也是教主凌文?昕心头上的一根刺。
凌无心没有回答,只是静静道:“十年前,这个位置已经不是你的了,十年前不?是,十年后也不?是。殷子天把这个教散了,那就散了,你为何还?要?聚起来?殷子天让江湖平静下来,你为何还?要?再起波澜,灭掉那些门派?”
“殷子天殷子天,”凌霄咬着牙怒道,“你就只记得殷子天?殷子天说什?么你就做什?么?我才是你的师父,我才是!”他一掌拍了下去,灰尘四溅。
地上众人吓了一跳,残渣掉落下来,那精心打造的龙纹之椅,在这一掌之下,碎成了无数片。
凌无心并没有受到他动作的惊吓。他嘴角勾起一丝笑?容,淡淡道:“不?,你不?是,至少十几年前的时候,你就不再是了。这也是你亲口承认的,凌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