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复诊的时候,何医生翻了翻之前的病程记录,有些奇怪地问郑叮叮:“你的手术是宁医生做的,之后也在宁医生那边复检,为什么要换医生?”
郑叮叮没想到何医生会问这个,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何医生轻轻地看了她一眼,唇角泛起一点了然的笑意:“宁医生很不错,他还是教授呢,医德也很好,来我们这里的小姑娘都对他赞不绝口。”
郑叮叮笑了笑,不再说话了。
跨出医院门口,郑叮叮接到了母亲肃明娟的电话,肃明娟在电话里说这周日会过来一趟,给她送点东西,顺便帮忙打扫一下卫生。
郑叮叮的父母住在县城,坐车到市中心要四十分钟的时间,郑叮叮毕业后在城西租了公寓,肃明娟几乎一周赶来一次,只不过前段时间在J市的姥姥身体抱恙,肃明娟特地赶过去照顾姥姥,于是有很长一段时间没空来女儿这边。
周日早晨八点不到,肃明娟就赶来了,门铃响起的时候,郑叮叮还赖在床上睡觉,她被吵醒后赶紧爬起来,蓬头垢面地去玄关处接起电话,帮肃明娟开门。
肃明娟风风火火地进门,手里拎着两大袋的东西。
“妈,不是和你说了吗?别每次来都带这么多东西,我这里什么都不缺。”郑叮叮看了一眼袋子里的几罐鲜奶,表情很无奈,“这些对面的超市都有,你干嘛费劲带来?”
“我们那边卖的便宜嘛。”肃明娟笑着摸了摸女儿的头发,“赶紧去洗漱一下,我给你做早餐吃。”
郑叮叮咧嘴笑了,懒懒地走去卫生间刷牙洗脸。
等出来的时候,肃明娟已经起锅,做好了一碗馄饨。
郑叮叮一边吃早餐一边和肃明娟闲聊,提及前段时间去医院做了手术,肃明娟惊讶:“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都不和我说?”
郑叮叮放下勺子,取了一张纸巾擦了擦嘴:“一颗纤维瘤而已,又不是大手术,你不用担心。”
“不管怎么样都是动了刀子的啊,对了,那你胸口的伤好了吗?等会进房间我看看。”
“疤还没有退,医生说我是疤痕体质,退疤比一般人时间长。”
“不会吧?那医生怎么说,有没有什么解决方案?女孩子胸部留疤很难看的。”肃明娟急了,“你赶紧的,吃完后进房间,让我好好看看。”
郑叮叮匆匆解决了早餐,就被肃明娟催着进了房间,脱下衣服,检查胸部的伤疤。
“幸好……不算很深,不过也够明显的。”肃明娟嘀咕,“你有没有按时用药啊?”
郑叮叮赶紧点头。
“洗澡的时候别用力擦它,饮食方面清淡一点,别再喝那些有色素的饮料了。”肃明娟叮嘱,“总之,女孩子这个部位还是很重要的,上点心。”
“嗯嗯嗯。”郑叮叮点头如捣蒜。
肃明娟亲自帮女儿扣好胸衣,整理衣服,突然想起什么,开心地说:“对了,你爸的朋友刘叔叔给我们了两张高级餐厅的折扣券,我一块带来了,等会中午一块去吃?”
“高级餐厅?”
“是吃西餐的。”肃明娟转身回客厅,拿起沙发上的包,取出一本记事本,打开后,里面夹着两张簇新的折扣券。
郑叮叮跟着出来,在她身后张望。
肃明娟将折扣券递给郑叮叮,郑叮叮接过一看,是伊丽莎白的折扣券。
“这家餐厅很贵的。”郑叮叮撇开脑海自动浮现的那张脸,自言自语,“这是打几折呢?”
“好像是满多少减多少的。”肃明娟说,“别担心,不用你掏钱,妈妈请客。”
郑叮叮扬了扬眉,展开手臂,有些夸张地抱住了肃明娟:“还是妈妈对我最好。”
*
伊丽莎白是老式的英国餐厅,环境典雅,分酒吧区和用餐区,走在古旧的木板地上,耳畔起伏若有若无的音乐,看着走廊墙面上属于中世纪的油画,令人能感受到一种沉静的氛围。
这里适合相亲吗?郑叮叮进来的时候,脑海不由地窜出这个念头,宁教授为什么会选择在这里相亲,这样的氛围加上他本人冷气场,不是给女方更大的压力吗?
肃明娟倒觉得这个高级餐厅处处新鲜,这里看看,那里瞧瞧,目光含笑。
入座后,她们中规中矩地点了两份套餐,郑叮叮不能吃牛排和羊扒,于是点了一份鱼肉,沙拉和浓汤。
等服务生上菜的途中,肃明娟去了趟洗手间,过了约二十分钟才姗姗回来,对郑叮叮说:“刚才差点闹笑话,要走到男洗手间去了!”
“啊?”郑叮叮笑了,“那你到底走进去没有?”
“就差一步了,幸好有个年轻人提醒我,我及时转身,才没真的闹笑话。”肃明娟说,“后来出来的时候,外面那个公用盥洗盆的水龙头我左拧右拧就是拧不开,依旧是那个年轻人帮了我的忙,轻巧地按了水龙头底下的一个小钮,水就哗啦啦地出来了。”
“真是一个热心肠的人。”
“谁说不是呢!”
套餐上来后,母女两边吃边聊,吃完后还品了咖啡,吃了冰激凌。
郑叮叮正用小勺挖冰激凌的时候,余光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顿时有点不怎么好的预感。
她第一直觉就是:怎么那么巧,他又来这里相亲?
下一秒抬头的时候,郑叮叮如期看见穿了一身灰色暗纹衬衣的宁为谨,他左臂上挂着同色系的西服,整体感觉干净,优雅,而在他身边的并不是一位女士,是一年轻男人,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