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狗子年纪不大,讲话却颇豪气,这反差让林忘笑了出来:“你们都是从哪学到的这些词,不就几个团子,什么报答不报答的。”
四狗子摸摸头:“戏文里都这么唱的,有时有人家搭台唱戏,我们就钻狗洞偷溜进去,偷点吃的,顺便看一会。”
吴大在林忘面前被人说出这些,有点不好意思,他踹了一脚四狗子,四狗子不知道自己哪说错话了,只能委屈地闭上嘴。
正巧这会,又有人歪歪扭扭从酒楼里出来,林忘抢先一步,吆喝了起来。之后,虽然被新来的那俩人分走了一些客源,但林忘这里也卖的不错。
其实那俩人只是学林忘卖醒酒饮,却不是用苹果做的,而是去药店抓了一些醒酒的药材,为了图省钱,也没用花钱买的水,想着反正加了药材,咸涩味能被遮住,于是用的从井里打来的水。能来酒楼和花酒的,哪一个不是出身金贵,练就一张叼嘴,虽里面加了醒酒药材,一个个又喝得醉醺醺的,但稍微一尝,还是能尝出来,身体先一步有了反应,只觉得这醒酒饮有股子怪味,除了个别几个真的喝得连亲爹来的八成都不认识了,其余的多数尝了一口就不喝了,扔了钱就走,有几个脾气不好的,还骂了几句,那俩人也听出了是水的事,又待了一会,后来怕得罪人,就灰溜溜走了。
吴大不晓得这其中的事,见那俩人走的早,还以为自己威吓管用了,冲着那头又甩了几句闲话。
有几个喝过那俩人醒酒饮的,再来林忘这,都是事先问一句这水是打的井水还是买的水郎的水,林忘听他们这么问,慢慢的倒也琢磨过来了,于是他底气十足地说:“自然是买来的水,公子们一个个金贵,不敢用井里的或是河里的水,不信尝尝看,若是假的,公子们掀了我的摊子都成。”
那些人见林忘这么说,心里信了一半,喝到嘴里一尝,真的没有怪味,并且林忘是用苹果做的,这醒酒饮不苦,反而有种淡淡的清香,说是醒酒其实有些夸张,不过喝下去能让人胃里舒服,不这么恶心了。
因前面那俩人捣乱,这次卖的有些慢,拖到比昨天还要晚才把三桶都卖完,不过林忘身边有吴大他们陪着,所以他也不怕。
回去的时候,一开始还有其他做完买卖的同路,走了一会,都各自散开,走了不同的路,林忘推着车子,吴大他们分左右跟在两边,叽叽喳喳说着有关夜市的话,一点疲惫都没有。
吴大对林忘有好感,一开始真是不求回报,想保护他,他的那些小兄弟心中却各有盘算,倒不是什么坏心思,却难免为自己考虑,他们见林忘大方,送团子给他们,就想着多跟他套近乎,力所能及地帮助他,那么林忘必定会回报他们,是以一个个都十分积极,大的小的都争抢着为林忘推车。
林忘心中也想着这些事,他想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多人在酒楼门口卖醒酒饮,到时他卖的肯定不会有现在快,这是今天有吴大他们陪着,若不是,林忘早在人潮准备散开的时候跟着回家,那会子时刚过,他才卖了两桶,还有整整一桶没卖出去。这几个孩子的心思也好猜,无外乎就想要点吃的,乌糯面才三钱一升,就是一天给他们吃一升乌糯,也才三个钱,可比他提早回去要合算。或者再往长远了说,以后他若是干些什么小买卖,难免需要人手帮忙,与其花钱雇人,不如找吴大他们。
打定了注意,林忘先说些话做铺垫:“幸好有你们陪着,要不然这路黑,还真有点渗人。”
吴大咧嘴笑了笑,四狗子却抢着说:“可不是吗,林小哥你不知道,羊女巷周围乱的很,地痞无赖不少,我听大哥说昨晚周小三欺负你,那人,不是个东西,你可得小心。”
得亏林忘不是真的小哥,一般的小哥遇见这种事,可不愿意让人说出去,吴大是想让自己小跟班盯好周小三,这才跟他们说的,他没想到四狗子这就当着林忘的面说了出来,吴大变了脸色,狠狠踹了四狗子一脚,大喝:“四狗子,小心我真给你打成死狗,这种事是乱说的吗?”
四狗子被骂了一顿,也察觉出自己说错了话,他可怜巴巴地看着林忘,眼里饱含歉意,然后耷拉着脑袋,整个人都蔫了。
“没事,昨天幸亏吴大在,及时帮了我。”
吴大这才消了气,可他自己觉得有点尴尬,似乎这种事不该跟别人说,一时也不好意思看着林忘,也不好意思说话。
几人安静了片刻,林忘又说:“以后,你们能不能天天陪着我来夜市?当然,不是白来,我每日下午的时候给你们送些吃的。”
除了吴大外,其他孩子早就打的这个主意,如今听林忘直白地说出来,一个个喜出望外,齐声说好,连四狗子都重新欢实了起来,紧跟着林忘一个劲地问:“真的吗,真的吗?”
吴大喝了一声,然后急急地说:“不用给我们吃的,反正我们晚上也没事,跟着你就当来玩了。”
那些人见吴大这么说,嘴里发出失望的声音,但因吴大排行老大,几人都听他,所以他们这会也不敢再说什么。
林忘这会也信了吴大是真想帮他,可一天两天还行,若时间长了,几个孩子难免心生不满,这点子小便宜,林忘也不屑占,不如一开始就谈好了,双方彼此走的时间还能长点,于是林忘笑了笑,说:“哪能让你们白白的跟来?给你们些吃的也是应当的,我没什么钱,但乌糯面还是吃的起,你们也知那东西搁凉了就变硬,我自己一个人总是做的多,不如分给你们。”
众人听了,再次欢呼起来,吴大还是死活不要林忘个的吃食,但林忘却坚持如此,最后在其他孩子的撒娇起哄下,吴大总算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