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并不难,伯升兄与文叔兄的相貌有七分相似。”
伯升爽朗地称赞:“果然如文叔形容的一般聪颖。”
罗敷忙回答:“文叔兄过誉了,还请几位兄台不要见笑。”
文叔为罗敷介绍另两个人,一个叫李通,与文叔同年,也是文叔长安求学的同窗;另一个叫蔡伦,是邓晨的朋友,随邓晨来邯郸游学,顺便做些小买卖。
听到蔡伦的名字,罗敷有点耳熟,却一时怎么也想不起来,索性就没很留意。
这些人里面,邓晨和伯升最长,都有二十六七岁的样子。最小的蔡伦看样子也有十七八岁了。所以十五岁的罗敷在他们眼里还是个小孩子。听文叔说她懂得的稼穑之术乃天下奇闻,众人又看她生得柔弱,对她自是非常爱护照顾。
罗敷发现伯升果然跟自己推测的一般,虽然长相与文叔相似,性格却完全没有文叔的温文尔雅,而是个爽气火爆的脾气。只听他对李通说:“你此次辞了那五威将军从事一职也是正经,王莽匹夫毁我大汉基业,迟早要他死在我的手里!”
文叔赶忙阻止大哥:“大哥,此处人多嘴杂,小心隔墙有耳啊。”
邓晨也附和道:“三弟说的对。我们今天呢只谈风月。不论时政。来干了这一杯,我们选一题材做赋如何?”
做赋?罗敷一听这个词头就大了。“赋”是个什么东西?到时候自己一字不会岂不丢人?于是慌忙说:“做赋有什么好玩?既然玩我们就玩个新鲜雅致的。”
那伯升顿时来了精神:“贤弟且说说,有什么新鲜的玩法?”
“我们写对联可好?又好玩又实用。”罗敷注意到这间如此雅致的“凤仪阁”门前并没有书写对联,如果没猜错在当时“对联”还属于新鲜事物。这个又浅显,做起来自己自是难不住她。
伯升紧着问:“对联是什么东西?”
罗敷偷笑,想这伯升果然是好爽气,怎么能把这“对联”说成东西呢?与其他人相比,他离着“雅”字真是有千里之遥。
罗敷向众人解释道:“对联又称楹联,俗称对子,是我爹爹去长安时与那里的风雅之士学的一种对偶文学。分为上联和下联,要求字数相等,格式相同,声律相谐。其实汉赋中也有可以称为对联的句子,只是我们不查罢了。比如……”说出这个比如来罗敷就后悔了,比什么如啊?自己根本就是对汉赋知之甚少,怎么可能瞬时想出里面的句子,还是可以称为对联的句子。
谁知只是略一沉吟,文叔就接着她的话说了起来:“比如枚乘《柳赋》中的‘枝逶迟而含紫,叶萋萋而吐绿’;扬雄《长杨赋》中的‘恶丽靡而不近,斥芬芳而不御’;卓文君《白头吟》里的‘皑如山上雪,蛟若云间月’。贤弟,我理解得可正确?”
罗敷心情复杂地看着眼前的男子,既感激他为自己解了围,又赞叹他文思之敏捷。这是怎样一个男子啊?时而清爽如风,时而皎洁如月,时而朴实如尘,时而高贵胜雪。真真如诗如画,似梦还真的一个绝代人物。
罗敷赞许地点头:“三哥所言极是。”
邓晨连忙说:“这个好玩。那罗敷贤弟看以何为题哪?输了当如何?赢了又当如何?”
罗敷:“我们也不必求远,我看这‘凤仪阁’十分雅致。楹联的‘楹’字本就是指堂屋前的柱子,长安文人雅士写出的对联就是贴在或写在堂屋前的门柱上。我们就为以‘凤仪阁’为题,等写完挑出最好的送与他们贴上,岂不既雅致又有意义?如果写得最差或写不出,就罚他……饮酒三杯,并且尽出今日酒菜之资。”其实此时长安还根本没有什么贴对联的作法,罗敷这么说完全是怕他们深究起来自己从哪里学的这些新鲜玩意。不过她也并不是完全信口而言,自秦朝开始,民间已经有了在门前悬挂“桃符(套模板)”驱鬼辟邪的做法,发展到后来在“桃符”上写字,也就是最早的对联了。
“这个主意好!我这就让伙计帮我们拿笔墨纸砚过来。”说话的人是李通,说完已经一步跨出房间,朝门外走去。罗敷看其他人的脸上也尽是跃跃欲试的神态,偷偷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