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夜听潮让郭圣通与刘秀联姻之言,刘扬掩饰不住脸上的兴奋,施礼谢道:“一句话点醒梦中人,刘扬谢过夜公子。”
夜听潮也不还礼,长笑而去。他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并非他要借刘扬和刘秀之手除掉刘林、王朗,他们还不足矣让他忧心到来真定见刘扬。他更不是要支持刘秀。他此番之意只在“联姻”二字。他夜听潮要让罗敷看着刘秀一房又一房的妻妾娶回家,他要让她彻底对刘秀死心。届时,他在刘秀之力与更始抗衡。此事一举两得,让他如何不喜?
夜听潮费心计较,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罗敷已然对他动心,而将对刘秀之情渐渐化为了兄妹之意。此出少了罗敷这个观众,恐怕夜听潮安排得再精妙,也是毫无意义。
回到住处,夜听潮问夜戈道:“真定可有什么乐子可寻?”夜戈不知夜听潮想寻什么样的乐子,回道:“公子,真定是河北大县,其繁荣之盛不输邯郸……”夜听潮打断夜戈,这些并不是他想听的。“真定可有妓院?”夜戈一愣,他的这位主人可是从不曾去过那样的地方:“有,很多。”
夜听潮笑,如春花在轻风中绽放:“去打听一下,看这些妓院的头牌都有什么特别之处。”夜戈领命而去,心里还在琢磨:爷今天是怎么了?
半日夜戈来报:“回公子,真定一共有三家大的妓院,分别是醉春楼、暖玉楼和沁芳园。醉春楼的头牌金无雀身材袅娜,擅歌舞;暖玉楼的温宝春以色见长,更写得好诗赋;沁芳园的花无璧擅琴瑟。其中花完璧是个清官,今天……今天是……”夜戈甚少为这样的差事,脸上不免羞赧,口角也开始不利索起来:“今天晚上是花完璧的□□之礼。”夜听潮头也不回,道:“去沁芳园。”
烟花之地,堆红砌绿,极尽温柔自是不必说。夜听潮径自入内,老鸨看他是生面孔,生得有出世之姿,又气度不凡,赶忙想上前巴结。却被夜戈挡在夜听潮前面,递上一锭金子:“去楼上选一处可洞察全楼的雅阁给我家公子。”老鸨接过金子,眉眼笑得挤到一起:“好好好。”
夜戈:“公子,待会花无璧会在楼下正中的台上表演,届时……”夜听潮斜倚在雅阁正中的软榻之上,抿一口香茗,打断夜戈的话:“妓院的规矩不必管它,只需将花完璧带到这里。”夜戈领命而去。
花无璧一身红妆出现,盈盈走到场子正中。老鸨口中念念有词,台下的嫖客早已摩拳擦掌。夜戈翻身下楼,却被夜听潮拦住。夜听潮闭目倾听她弹些什么?轻轻晃着手中酒壶,唇角含笑。想起昏迷时情形,那丫头的唇甘甜可口,让他好不享受。她的琴瑟之音亦然萦绕耳边,久之不散。“敷儿。”夜听潮呓语一般叫罗敷的名字,惊得旁边的夜戈瞠目结舌。
曲毕,楼下重新回复喧嚣。似乎已经开始喊价,价高者自然可拥佳人一夜。夜听潮睁开双眼,对夜戈一扬手,夜戈会意,迅速下得楼去。
做为夜听潮的手下,夜戈绝对是不含糊。他翻身下楼,走到正在表演的花完璧面前,不管台下里三层外三层垂涎三尺的嫖客,扛起一身红装的花无璧就向二楼走去,她长长的衣服下摆一直铺满了整个楼梯。
众人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毫无反应之力,全部愣在当场,在真定府最繁华的妓院抢人,这恐怕是从未有过的。还是老鸨首先喊起来:“快抓住他!”
龟奴听令,从各个方向冲向夜戈,却被夜戈不费吹灰之力一一打落。原本心有不甘的嫖客也不敢出声。老鸨看自己人一个个被人三招两式打爬在地上哭爹喊娘,指着夜戈气结道:“你!你!抢人啦!还有没有王法……”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夜戈头也不回道:“我家公子花黄金一千两将花姑娘包下。”老鸨这才知来了大主户,从地上爬起来,对夜戈的方向千恩万谢,令人收拾残局,又令姑娘们好生伺候前来寻乐却扫了兴致的嫖客。
夜戈来到夜听潮雅阁,将花无璧放下。夜听潮嘴角上扬,又笑出声来:“哈哈哈哈,夜戈,你不愧为我夜听潮的总管。”夜戈:“公子恕罪……”夜听潮伸手示意他不必解释:“我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越是轰动越好。”
夜戈看夜听潮并未责怪,就要退下。“慢。”夜听潮道。夜戈只好止步,站在一旁。
夜听潮走到花无璧身边,看她一身锦绣红装,竟有一刻失神:“敷儿。”随即有摇头苦笑。眼前这个被吓得梨花带雨的女子又怎么会是他的敷儿?她不会如此娇弱,更不会如此胆怯。罗敷即使流泪,表情也是倔强的,大颗大颗铿锵而出,哪里有丝毫做作?她若痛也必定和她快乐时一样,那般自然纯真。
最重要的,花无璧眼中只有惊恐,而无情愫。她充其量只能算是一个美丽的女子。而没有他爱的灵魂。
夜听潮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让她正视他。花无璧一个出神。她没想到将自己强行抢来的人竟是如此不凡,花无璧怦然心动,自己是身为沁芳园的头牌的女子,也不及他容貌的三分。世间怎会有如此俊美的男子?不对,不是俊美,而是,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让人明知是□□也想去品尝的感觉。对,魅惑。
花无璧褪去眼中的惊恐,换作一种又惊又喜的表情。
夜听潮轻蹙眉心,不是她,这种表情怎会是敷儿的呢?如果他如此对她,她早对他拳脚相加了,说不定会像初次在“水榭小筑”那次一样,点他的死穴。
想到这,夜听潮温柔一笑。眼前女子以为这笑是给她的,一脸娇羞地垂下眼睑。
夜听潮突然用锦扇在她背上一拍,她已软软地坠下去。夜听潮也不去接,转身而去,对兀自站着的夜戈道:“今晚她是你的。”夜戈诧异万分,忙跪在地上:“属下不敢!”夜听潮道:“哼,领命就是!——如果明日她还是完璧之身,你知道我会怎样对你!”说完独自离了雅阁。
自此,夜听潮日日寻欢沁芳园,只是品茗听曲,却从不留宿,也再未让夜戈代他宿夜。
这日夜听潮又来找花无璧。老鸨见他平日里出手阔绰,对这位财神爷是一丝也不敢怠慢:“爷,您可来了。我们花姑娘都快成望夫石了。”夜听潮眼中一寒,他何时成了“夫”?一个烟花女子,她也配当他夜听潮的妻子?手中一片寸余竹简飞出,将老鸨的发髻牢牢钉在身后的立柱上。
夜戈上前对惊魂未定的老鸨道:“不会说话就不要说!”扔下一锭金子给她。
夜听潮进了花无璧房间,令夜戈自去行乐。夜戈道:“公子,夜戈……并不好男女之事,我还是守在门外保护公子周全。”夜听潮冷笑:“我夜听潮用得别人保护吗?”夜戈只得离开,选了一张桌子,也不叫人陪,默默观察妓院之内的动向。
夜听潮看今日花无璧在自己服饰上花了好一番工夫,随口问道:“这套衣服却是特别。”花无璧见他平日冷漠非常,今日却主动与自己答话,顿时惊喜万分,心绪难平:“回爷,这套是襦裙,是从邯郸传过来的样子。”
“哦?”夜听潮轻抿一口香茗,饶有兴趣地听着。花无璧:“邯郸有位奇女子,名罗敷,做得锦绣衣衫,世人竞相仿之。”
夜听潮听此言只是不语,过了好一会,花无璧只得再开口:“爷,您今日想听什么曲子?”除了第一次与他相遇,他留宿在自己房间,之后每日他都只是听曲闲坐,这让花无璧满腔爱慕难以纾解,恨不得使劲浑身解数,只求夜听潮正眼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