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听潮斜倚在软榻之上,定眼看她,若有所思:“弹个欢快点的吧。”仅仅如此,花无璧已是心潮澎湃:“是。”轻轻一福,似有万种风情。
夜听潮似有所动:“取琴瑟来,坐在我身边。”花无璧万分惊喜,刚抱琴坐在他身边,却被他伸手一拉,将她带入怀中。琴瑟落地,砰然有声。花无璧娇喘曰:“爷。”夜听潮见她娇俏万千,忍不住去亲她香泽。
却在此时,有人踹门而入,正看到眼前香艳的一幕。“夜听潮!你无耻!”
来人正是罗敷。她早就与刘秀来到了真定。从夜听潮来沁芳园第一日,他与花魁花无璧之间的事已经传遍整个真定府。根据传闻描述,罗敷断定一定是夜听潮令夜戈抢了花无璧,并以千金之重包下她。
她与月如风誓言在先,只得忍受心爱之人留恋烟花场所。此种痛苦是外人很难理解得到的。直至今日,罗敷终是忍不住来探一探传言的虚实,便换了男装前来。果然见到夜听潮入了花无璧的屋子。她忍不住,悄声躲在门边,透过门缝查看里面的究竟。看到夜听潮要去亲花无璧时,终是抑制不住心中苦闷冲了进来。
夜听潮放下花无璧,仿佛丢弃一件道具一样毫无感情可言。“下去。”他对花无璧道。花无璧见眼前来了个俊俏男子,恨他打断与夜听潮的好事,心中急切:“爷!”夜听潮已有愠怒:“滚!”
花无璧这才明白,他前一刻的温柔似水,只是在利用自己刺激他人的神经。花无璧眼中含泪,但是她这种身份的人哪有权力去与别人争论什么自尊,荣辱?仓皇而逃,眉心攒住的除了对自己身份的可怜,亦有一丝对狼狈处境的不甘。
夜听潮伸手将罗敷揽入怀中,袖中飞出一支寸余竹简关门挡住了室内春色。“敷儿!”夜听潮紧紧拥住她,“敷儿,我知你会来。”不给她任何逃脱的机会。他吻她,含住她的丁香,极尽温柔,似要将她融化。一手解开她的发带,长发如瀑一般散落下来。那里有他为之疯狂的味道。他将头埋在她的长发里,凤眼轻合。自己敛尽天下财富,恢宏指点江山,可内心真正渴望的竟是与心爱女子一刻相拥,一生相守。
罗敷轻吟出声:“……听潮。”两行泪冲眶而出,多少言不尽的思念与无奈尽在这两个字中。这是他第一次听她如此唤他。夜听潮顿时感觉欲望以这两个字为原点,瞬间遍布全身。他霸道地将她横抱起来,扯动一边唇角:“丫头,这可是你送上门来的。”
“啊。”罗敷轻呼,被他平方在软榻上,身上的重量骤增。她如梦初醒:“不!”来见他本是冲动之举,怎会莫名为他的情愫所牵?为何又动心?为何又露情?
夜听潮从没想过这个字会再一次从他心爱的女人嘴里说出来,顿时如冷水激顶。罗敷眼中的拒绝刺伤了他:“你心中还有刘秀?!”罗敷不承认,也不否定,这样的态度让夜听潮抓狂。他狠心捏住她的下巴:“你敢说对我无情?”
罗敷吃疼不过,眼中侵满了泪。她怎会对他无情?她为了他能醒来,恨不能拼上自己的性命。在他昏迷之前,她也许不知道自己对他的感情,但这之后她如此确定,为了他,为了这份爱,她愿意舍弃一切,包括她自己!
夜听潮见她疼到流泪也不承认对他有情,眼中的痛加深:“敷儿,我不相信!如果你对我无情,又怎会在我昏迷时对我无微不至?你以为我听不见你的琴声吗?你以为我听不到你唤我的名字?你以为……”他吻上她的颈项,像呵护新生的生命一样呵护对她的爱:“你以为我感觉不到你的吻?敷儿,回应我,用你的吻告诉我,你心中有我。”
罗敷以为自己眼花了,夜听潮眼中竟起了一层水雾。这个骄傲地无视天地的男子,在流泪!她对自己说:“罗敷啊罗敷,你何其残忍!”
“不,我心中并没有你!”她狠心说道,用力推开夜听潮的身体。他眼中加深的疼痛让她无法呼吸,留下来只会让她万劫不复!她要离开。罗敷冲向门口,伸手去开门,只开了一条小缝,被夜听潮一片碧绿竹简扔出去,门重又关上。
夜听潮道:“你今天来此就是为了告诉我你心中无我?我巧心用计逼你前来就是要知道这些?”夜听潮负手而立,天生的骄傲重又回到了他的身上,罗敷感觉他开始陌生起来,而这些都是她一手造成。
夜听潮道:“既然你仍爱刘秀。好!我就让你们尝尝伤害我夜听潮会是怎样的痛苦!我会让你们后悔对我做的一切!”
罗敷一心想赶快离开,结束两人的痛苦,哪里还顾得上他嘴上说什么?况且她也不能解释,只能看他因爱而疯狂,只能让他误会下去,也许误会才是最好的结果。
罗敷离去不久,夜戈来到门前。方才一幕他尽收眼底。追随夜听潮多年,他能感觉到主人今日的愤怒与众不同。不光是愤怒,自从遇到罗敷,他从主人眼中读出了一种新的东西,叫痛。
夜听潮:“进来!”夜戈:“公子。”夜听潮道:“持我手书,星夜赶去邯郸,面呈刘林。”
夜听潮信中具言刘秀联合刘扬之事,道刘秀等人已知道刘子舆已死,假冒之人乃江湖术士王郎。言刘秀将不日进军邯郸,将此事大白天下。最后表示愿意联合他们共同对付刘秀等人。
夜戈两日往返邯郸,回到真定面见夜听潮。夜戈道:“刘林接到公子信函,万分惊恐。王郎发布檄文,杀刘秀者封以十万户的爵位。”夜听潮道:“好。”夜戈:“不过……”
夜听潮慵懒的声音里极有力度:“讲!”
夜戈只好道:“是!——刘林并不同意与公子联手。他们说……公子没有势力成为他们的朋友。”说完夜戈低下头去不敢看他,生怕一言招致雷霆之怒。
谁知夜听潮不怒反笑:“哈哈哈哈。”小小刘林竟然敢出此狂言!不过这正是他想要的。如果自己不说要与其联合,而贸然送去书信,他们岂会当真?即使他们真同意与他联合,他还不屑,夜听潮的骄傲岂是随便对人称臣的?
夜戈看夜听潮表情无恙,才放下心来。又道:“公子,在刘林府中我还见到一人。”夜听潮:“讲。”夜戈:“正是卢有梅之父,卢风扬。”
夜听潮凤眼一敛:“下诛杀令!”夜戈领命称是。
过了好一会,夜听潮悠远望向窗外:“刘秀与郭圣通大婚之日可定下了?”夜戈:“回公子,还未打探到他们要完婚之事。”
夜听潮扯起一边唇角,对夜戈道:“哼,王朗檄文已到,婚礼岂会远乎?”哈哈大笑,我夜听潮想让你痛苦,又何必让你死?想让你死,又何须亲自动手?两虎相争才是我喜闻乐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