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敷突然想到什么,对名为随身侍奉实为监视其动向的侍女道:“我好像感了风寒了,快去令人煎些药来。”说完掩面咳嗽两声,轻扶娇颜,竟是柔弱无比。侍女道:“是。”已有一人离去。
罗敷回帐内榻上躺着,果然不到一盏茶的工夫樊崇就到了:“敷儿身体不适?”罗敷点头:“大人近日事忙,又何必亲自过来?”樊崇道:“什么事能比得上敷儿的事重要?我已带来军医在帐外等候,让她为敷儿诊诊脉再煎药不迟。”罗敷点头,道:“也好。不过……”
樊崇见罗敷脸上多有难言之色,忙劝慰道:“不过什么?敷儿有病自当是要大夫诊治的。”
罗敷道:“我……”说着又咳嗽,做出为难的样子看看周围。樊崇会意,令众人全数退下,罗敷这才道:“大人本是心细之人又怎么看不透?诊脉自是要肌肤相触的,让一个男子接触我的……手臂,让罗敷怎不难为情?”说完又是咳嗽连连,捂住胸口痛苦万状。
樊崇一听懊恼非常:“敷儿说的是,是我欠考虑了。怎能让其他男子碰敷儿呢?——你看这样可好,我军中有位卢先生,有金丝诊脉之绝技,让他为敷儿诊脉。就在这中间扯一方帐幔,这样连容貌也省去见了。”
罗敷听了面露喜色:“如今我有疾在身,姿态全无,不见容貌倒是更好。只是你说的卢先生如此神通,他是否愿意为我这等小事屈驾而来?”
樊崇哈哈一笑:“我让他来,他岂敢不来?!来人,传我口谕,让卢先生前来为敷儿悬金丝诊脉。”侍女称是离开。
罗敷暗喜。她知樊崇口中的卢先生正是卢风扬。她从端木善若和东方龄处听得卢风扬不仅用毒厉害,还精于医术。他们三个都是会悬丝诊脉的,而天下掌握这项技术的人总共也不超过五个人。罗敷没想到自己借此略施小计就能见到他。明日为夜听潮续命之事最怕的就是这卢风扬再上大堡山捣乱,如果自己可以想办法与他相识,并将他留在军营,大堡山岂不又多了一重胜算?那么即使赤眉不离开陇南又能如何,还不是对夜听潮和端木善若等人没有丝毫威胁?
让罗敷吃惊的是,除了卢风扬之外,她还见到一个令她百感交集的“老朋友”——月如风!罗敷一直猜想他们在赤眉军中,但因为自己行动受限而从未见过他们。
月如风也是因为樊崇对罗敷的荫护而从不知她就在自己身边。樊崇知道两人乃宿敌,怎会让罗敷有落于月如风手中的危险?今日卢风扬被请去诊脉,两人正好在一起,她便暗自揣测,什么样的病人不用军医诊治,而非要请卢风扬呢?侍女传达樊崇的特别叮嘱,说要卢风扬拿着金丝前往。这赤眉之中还有不方便让她见到的人物?越是如此她便越好奇。跟随卢风扬来到罗敷大帐,她却并不入内,只在帐外听着里面动静。
卢风扬进帐,与樊崇礼毕,卢风扬看着榻前帐幔,问道:“不知病者何人?症状如何?”罗敷咳嗽几声,说话之声自帐幔之后缓缓传出:“小女罗敷有劳先生了……”
还没等罗敷讲完,帐外已有人掀帘而入:“樊崇你竟然藏了这个贱人在军营!”樊崇没想到她会突然入内,没反应之前已让她一把扯下罗敷榻前的帐幔。只见罗敷斜躺在榻上,轻衣长发细细散了一地。表情百无聊赖、楚楚可怜。在场之人只有卢风扬从未与罗敷蒙面,见到罗敷容貌也是一惊,——世间竟有如此美貌的女子,与所传竟是没有出入。他的表情被樊崇看在眼里,顿时升起一层不快。
月如风的痛恨,卢风扬的惊艳,樊崇的愠怒,被罗敷一一收入眼底。她只是片刻的吃惊,便开始觉得好笑,月如风还是如此沉不住气。罗敷本应恨她入骨,但自从找回开儿后,那种恨变得复杂。所谓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她月如风也是个可怜人。心爱的男子不爱她,还害她终身不孕,这些让她因爱而妒,因妒才致疯狂。罗敷本可以因她善待开儿而放下她曾对自己的伤害,但月如风却并不会因为她的宽厚而知恩图报。罗敷有预感,两人的恩怨如果不是你死我亡,便永远不会结束。罗敷决定,与她斗上一斗!
作者有话要说:罗敷还是很有战斗力的嘛!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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