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夜听潮缠着只是脱不了身,罗敷庆幸好在终于没有耽误了大家的行程。众人都是知情者,见罗敷一脸歉意和羞赧地出现在夜听潮身边,都是捂嘴而笑。端木善若仍然是爱拿人开刷的脾气,对自己的小童林儿道:“林儿啊林儿,那只竹简也没有打屈你,谁让你擅作主张去请公子,简直是不挑时候啊!哈哈哈哈。”
林儿懵然地摸摸头,道:“我是怕公子误了行程。”有端木善若这样的主子,他成天懒散惯了哪会想许多?如果真是机灵过人也倒怪了。
夜无忧对夜听潮和罗敷道:“如此甚好,早些为开儿添个弟弟妹妹也免得他孤单。”
罗敷一看这长辈不像长辈,晚辈也别讲什么规矩了。干咳两声,从夜听潮身边走开,拉着东方龄就要上马车。谁知走到车旁又被夜听潮揪住:“和我一起!”罗敷反驳道:“不!我要和龄儿姐姐一起!你,你,你放开我啦!”为时已晚,不听话的后果是被夜听潮一下横抱起来,轻飘飘地扔到另一辆马车的软榻上,又是招来后面那一众人的大笑。
罗敷道:“夜听潮,你让我好丢脸哦!人家怎么出去见人?!快把帘子放下啦,不要让他们看到我!”夜听潮这次倒是乖乖照她说的去做,谁知罗敷临时改变主意,急忙道:“还是别放了!”放下帘子自己更不安全,那样他想做什么就更是没遮没掩的了。
夜听潮笑曰:“到底是放还是不放?”罗敷:“不放!!”坚决中的坚决。夜听潮伸手将她拉入怀中,一个吻将她的情绪全掩盖了去。直吻得罗敷忘了面红耳赤才放开手,在她脸上仔细审视一番,认真道:“好,不放。”
想到之前没有讲完的话题,罗敷问道:“夜戈大哥不跟我们一起出发吗?你之前讲让他只身去杀卢风扬,这会不会有危险?”
夜听潮:“我说要杀卢风扬,但不是让夜戈只身前去。现在他还更重要的事去办。”罗敷问曰:“这就是你召见他的第二个目的?”
夜听潮点头:“其实这两件事可以合二为一,我所想要的,是既可以阻止赤眉大军,又要取卢风扬的性命。”看到罗敷眼中疑惑与担忧,他道:“敷儿不用担心,我自有这个力量才会说这番话。——你可知陇地还有一股势力?”
罗敷点点头。此处为陇南,陇西原有一名大将,姓隗名嚣。此人乃陇右望族出身,刘玄之时因攻打王莽有功被封为右将军。此人与樊崇虽不是一路,但井水不犯河水。他们一个陇西一个陇南,他会相助夜氏跑去攻打樊崇吗?
夜听潮接着说:“敷儿只知隗嚣,却不知他亦是我夜氏的一支力量。我早已密令他调兵陇南,来阻击樊崇。当然,隗嚣的力量与修养了数日的八十万赤眉军相比还是有所不及。不过赤眉军权虽然在樊崇手里,但还有至少半数之众是心向夜氏,此次夜戈再入赤眉便是联络这些人。到时里应外合,还不把樊崇困死在这陇地!!”
这就是夜听潮,绝不做没把握的事。罗敷本以为自己已有三分聪明,但在他面前,她的智慧似乎永远不够用。怪不得赤眉经过了昨日一夜,今天半日仍然没有追来的动向,恐怕他们现在已经觉察到了隗嚣的兵马动向,自顾况且不及。也难怪夜听潮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这样的计划原不是如她所料单纯的逃跑,而是绝对有准备的撤走。如此一招,即使樊崇不困死在陇地,也会元气大伤吧。原还怕夜听潮觉得逃跑不光彩安慰他,可他哪里会委屈了自己?
有了夜听潮的这些准备,他们撤回的路线也没有按照罗敷先前与张平商定的,而是大摇大摆走在去长安最近的官道上。罗敷道:“I服了U!害我白操心,还以为你很不舒服安慰你呢。我真是自作聪明了。”
夜听潮眉头轻轻索了一下,脸上回归几分肃静,只是片刻又将罗敷纳入怀中,在她耳边道:“有时间我倒是想知道你的这些新奇言语,还是那些闻所未闻的招数都是从哪里学的?”
罗敷心内一阵慌乱,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我哪里有什么招数了?”
夜听潮轻轻捏住她的下巴,摆正她的脸:“还说没有?——你倒是说,这世间还有谁会玩楹联这种把戏?谁会弹你弹的那支曲子?谁会做那四色美人菜?谁知道用纸鸢攻城?谁知道将“黑水”用于火攻?谁会用女子做布庄的伙计?谁会做那些样式新颖的华服?谁……”
罗敷被他问得哑口无言。她如何解释这许多的疑问?据实相告吗?他能接受得了吗?他会不会把自己当做异类而不再爱她?罗敷怔怔地看着夜听潮那张绝尘的脸,他对她的吸引原是如此致命!她应不应该因为一个真相而冒失去他的危险?
罗敷道:“听潮,现在还不是最佳的时机,等到了长安,我自会将实情相告。”该来的总归会来,她不可能隐瞒他一辈子。
见罗敷脸色开始不好,夜听潮开始感觉自责,忙安慰道:“敷儿,不要这样。我不要你在我身上得到这种表情。我迟早会知道,你的夫君不在乎真相是什么,只在乎你是否快乐。”说着,将她的眉宇以吻抚平。这个吻不光是亲爱,更是承诺。夜听潮告诉自己,他一定做得到!
“公,公子,外面有人要见你和小姐。”又是林儿的声音。从他的结巴中便可听到他的紧张。罗敷本来心情沉重,被林儿这一叫,反而扑哧笑出声来。但愿这一次夜听潮心情好,不会再给他一支竹简。
夜听潮掀开车厢的挡帘,问道:“何人?”林儿一见夜听潮,忙低下了头:“是,是个叫刘秀的。”
刘秀!林儿生在山野之间,又被端木善若宠惯着,竟然不知刘秀是谁。罗敷忙探出身来:“你是说刘秀来了?”林儿点点头。罗敷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抱住夜听潮的手臂使劲摇了摇:“听潮,是三哥!”
夜听潮见罗敷听到刘秀的名字如此开心,醋意又是上升,怒冲冲地对林儿道:“带路!”人已一步下了马车,也不管后面的罗敷呼喊。
罗敷低头往前走,嘴中嘟囔道:“说生气就生气,变脸比变天还快?谁怎么着你了?我做错什么了吗?没有!事实证明就是你夜听潮小心眼!哪有男人这个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