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暮遥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床前已没了人影。
大哥哥呢?
她有些慌了起来,一把掀开被子,赤着脚跳下床,就要往外跑。推开门的时候听到一个带笑的声音,“小七,怎么连鞋也不穿就跑下来了,不怕着凉么?”
谢隐淮的脸色很不好,眼睛也红红的,布满血丝,像是一夜没睡。谢暮遥愣愣地看着他,唤了一声,“大哥哥。”
“怎么了?”他把手里的食盒放下,“过来吧,我先带你去洗漱了,然后吃饭。这可是太子殿下送来的百宜羹和绿荷包子,你试试看,可有家里的好吃。”
谢暮遥应了一声,走到桌前。谢隐淮回头一看,嗔道:“说过多少次了,还不快把鞋穿上,小心着凉了。”
“可是……我不会再着凉了。”谢暮遥鼻子骤然一酸,谢隐淮愣住了,过来摸她的头:“你没事吧?”
“没事,哥哥……可是我已经死了,你现在看到的只是一个鬼魂。”谢暮遥低了头,不敢看他。她现在是鬼了,大哥哥会不会害怕?
谢隐淮沉默了一下。昨晚他摸到的是实体,以为是消息有误,她并没有死,可是直到他搭上手腕的时候才发现她没有脉搏。要说诧异,自然是有的,可是不管是人是鬼或者是别的什么,她还是他的小妹妹,这一点永远也不会变啊。
“我知道,不过那又怎样呢,你还是小七嘛。”他摸了摸她的头,调侃道:“那么鬼需要洗漱么?”
谢暮遥愕然抬头,看见他有些戏谑的笑容,并没有半点掩饰与勉强,顿时如释重负,也笑了起来,“当然要的,我这就去……”
看着她小鹿般轻快地跑远,谢隐淮也微笑了起来。人也罢,鬼也罢,又有什么要紧呢?
等他们用完饭,就听到有客人来拜访。谢隐淮到了大堂上,看见韩迦和另一个华服青年正坐着喝茶,忙疾步走过去,“韩兄,久违了,当日一别,韩兄可好?对了,这位是……”
韩迦促狭地笑道:“蒙谢兄惦记,好着呢。谢兄,我倒也罢了,这位你可要好好招待,他可比我重要多了。”
谢隐淮有些诧异地笑道:“韩兄此话何解?”
赵晰一直微笑着站在一边,这时施了一礼,道:“赵晰见过妻兄。”
“妻兄?”谢隐淮明显一怔,询问地看着韩迦,后者满脸无辜,一副他们夫妻的事我怎么会知道的样子。
赵晰仿佛早就料到他会如此反应,不以为忤,只是笑了笑,“莫非遥儿没告诉妻兄么?”
“遥儿……赵兄,请稍候。”谢隐淮满腹疑窦,正要去找谢暮遥,却听到她的声音传了出来,“大哥哥,大哥哥……”
“小七,怎么了?”他连忙迎上去,却见谢暮遥一路小跑着过来,急急道:“我忘了,昨天有人和我一起来的,不知道他们在哪里,我想去找找他们……”
听她这么说,谢隐淮放下了心,笑道:“可是韩道长?”
谢暮遥疑道:“是啊,哥哥你怎么知道?”
“人家已经来啦。”谢隐淮一把拉住她的手,往外走,“就在前厅呢。”
“你们来啦,抱歉我忘了……”谢暮遥躲在哥哥身后,有些愧疚地笑。
“遥儿。”赵晰走了过去,有意无意地把她拉过来,“都这么大了,还粘着哥哥,也不怕人笑话。”
谢暮遥皱皱眉头,“为什么不能?”
“你已经长大了,再粘着哥哥人家会笑话你的。”赵晰解释道,“以后可别这样了。”
谢暮遥心不甘情不愿地含糊应了一声,片刻之后又抬起头,不服气地道:“可是哥哥也没说什么啊,谁敢笑话我?”
谢隐淮默然看着他们,心里五味杂陈,这时笑道:“小七,赵兄说得没错,你嫁人了,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没规矩啦。”
“哦,记下了。”谢暮遥乖乖地答道。
见她并没有否认,谢隐淮越发觉得堵得慌,拱手道:“妹婿见谅,小七一向被家里宠坏了,还望你多担待。”
“妻兄见外了,遥儿一直很好呢。”赵晰回礼道。
谢暮遥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什么妹婿妻兄的,真好玩。”
“遥儿,这是圣人说的礼,可不能违背的。”赵晰解释道。
“哦,知道了,不过听起来还是怪怪的。”
谢隐淮笑道:“大家一家人,不必拘礼,叫我泗之即可,妹婿可有字称呼?”
赵晰一笑,“泗之既然这么说,岂敢不从?叫我方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