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揉乱了头发，低头捞了一把土，往头上一浇。还在脸上搓了几下，力争做出一种灰头土脸的样子，转头问江隅：“这样可还行吧？”
江隅上下打量了一番：“挺好？你想演什么戏？”
姜藤越满意地眯起眼睛：“戏精上线，演什么我就不告诉你！大佬，我牺牲那么多，你一定要活着回来啊。”
江隅点点头，目送着姜藤越小跑着离开。他虽然没抱着必死的决心进这个剧场，但毕竟心里也没有什么底。手无寸铁，又能干些什么？
姜藤越这边，他已经成功让自己喘了起来。他带了一阵风，跑到那扇门前。
仿佛气都喘不过来似的，他手扶着膝盖低着头，好不容易才咽了一下干涩的嗓子，满脸都是惊慌失措：“你一定想不到，剧场后面着火了。咳，咳。火势太大了，你，你跟我去看看吧。”
“先生，请不要开无谓的玩笑。我们这里每处都设有烟雾报警器。”
姜藤越一边咳嗽，一边偷眼看着侍者的反应：“就是这个事啊！不知道为什么，你们他妈的烟雾报警器没有响啊！我靠我都没手机没法打火警电话啊！你再站在这里不动，你们剧场就要塌了！”
姜藤越话音刚落，好巧不巧，一股烟火气味顺着风钻进了他们的鼻腔。他吸吸鼻子，趁机道：“你看火都要飘过来了！你怎么还慢吞吞的！赶紧打电话叫火警就火了！哪里有水？哪里有水？！”
侍者终于动摇了：“好的，先生请你带我过去看看。至于水源，我会找警卫帮忙。”
姜藤越急忙抓住侍者的袖子：“快！快！这边走。哎呀，干嘛那么谨慎！着火这种大事我还能骗你吗？！我可不敢啊对不对……”
江隅抓着这个时机，从阴影里走出来。待姜藤越和那名侍者离开了他的视线，他终于推开了这扇始终对着他关闭的门。
他没有跨进去，只是站在门外，静静地看着这个缓缓对他敞开的世界。
他庆幸自己没有不看路就往前走。紧靠着门的另外一侧，完全是悬空的。需要稍稍跨一大步，才能踏上实地。
江隅探头看了一眼，完全是黑的，根本没法看到底。
大致确认了一遍周围的情况之后，江隅深深地吸了口气，跨上了另一侧的地面。他回头，伸手给门落了锁。
他的面前完完全全就是一条宽敞的，通往地下的隧道。尽管头顶布满了光源，两侧暗色的墙面却完全压过了光的势头，把气氛沉沉地降了好几个度。
有意思的是，散播光源的灯饰反而在这暗色之下，在墙面上折射出不少光斑，图案张扬又嚣张。
下行电梯轰隆隆地运行着。这电梯和江隅平时见到的也并不一样。它更加复古，手指只是虚搭在扶手上，就蹭子下一手的铁锈。
为什么会是铁锈？
江隅皱着眉，闻了闻它的气味。的确是铁锈的独特味道。
他踏上电梯，便没有再往下走了。这电梯本就看起来有些危险，要是再给它添上点什么负担，说不定直接就罢工了。
的确，它的体验极差，不，是非常差。不仅不稳，时不时地出现一下卡顿。随后速度又陡然加快。它快快慢慢，几分钟后，也还算是安全地把江隅带到底层。
江隅前脚刚刚踏上平地，电梯的运行声音倏地消失了。他借着余光向后看了一眼，电梯整个全部消失了。取代电梯的，是一堵墙。
他冷静地收回视线，抬眼辨识着挂在头顶的指示牌。指示牌歪歪斜斜，像是被人一拳打落，又被随手挂上去一般。
左，观众席。右，后台。
如果用打游戏的思维来看，无疑后台的难度，要比观众席的难度要大得多。
江隅定了定神，抬脚往左走去。一路上安静到了极致。他听不到哪怕是一点来自歌剧的声音，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
在再次拐过一个弯之后，江隅脚步一顿，停下了。在离他不足五米远的地方，胡诵成的背包大敞着，正对着他的方向。
光透进去，江隅得以看清里面的情况。
一把明晃晃的刀子稳稳地插在玩偶的胸口处。而那把刀，如果他的记忆没有出错，应该是姜藤越落在应癸手里，没有拿回来的那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