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梅疏的话音一落,冯彩儿恼羞成怒,眉眼都立起来了:“水梅疏,你拖欠了大长公主府佃租,就眼红我和王管事家的亲事!在大人们面前,你还不老实说你窝藏人犯的事儿!大人,她偷偷挖了花窖,那花窖……”
水梅疏拉着妹妹向旁边一站,让出了花窖的入口。“大人,此女血口喷人,为证清白,大人可派人下花窖查看。”
冯彩儿不想水梅疏居然反将她一军,不由脸色难看,愣住了。
水梅疏神态自若地道:“百花村种花的人家,谁家没有花窖?花窖冬天储藏花根,让花越冬。平日里存放采摘下来的鲜花瓜果,保湿保鲜。这么平常的物事,你为何这般大惊小怪,分明是在误导大人!”
水霜月立刻道:“冯彩儿,你家才可疑!大长公主府的王管事,不就在你家受的伤吗?你家才有反贼!”
冯彩儿正要再骂,不料她妈冯大媳妇得知了消息,旋风一样地冲了进来。她劈头就给了冯彩儿一个大嘴巴:“你猪油蒙心胡说什么?跟我回家去!”
冯大媳妇说着打了个哆嗦,她瞅了瞅,没看到水梅疏那可怕的未婚夫。冯彩儿被她妈打得晕头转向,捂着脸立刻涕泪纵横:“老娘,你疯了!”
冯大媳妇看到那些官兵就腿软,下死力气扯着冯彩儿,差点儿将她的衣襟都扯开:“赶紧给我滚回来!”
她对秋克忠迅疾道:“她,她婚事不顺,每天发癔症,她都是瞎说的!”说着就陪笑着,强将哭哭啼啼的女儿拉走了。
水霜月在后面喊道:“发癔症就能咬人了吗!”
水梅疏和妹妹两个人已经揭开了花窖的盖子,让士兵们进去搜。
水梅疏直起身来,对着冯家两人的背影道:“大婶子,既然冯彩儿撒癔症了,就管好她,下次也许就碰不到我们这样讲理的人家。”
冯大家媳妇吓得一哆嗦,她怎么知道女儿居然敢来找水梅疏的麻烦。她现在听到反贼两个字,就觉得腿肚子吓得转筋。她不由拽着冯彩儿,跑得更快了。
士兵们进花窖里去搜了一圈儿,一无所获。薛睿嘲讽地看着秋克忠:“国公爷,你找到什么了?”
薛睿又看了看这一地狼藉,和东屋被翻倒的嫁妆家什:“国公爷,这回你这是无故惊扰良民,你毁坏了的东西,还不翻倍赔偿给人家?”
水梅疏微微一愣,她也看出来薛睿和那暗金甲中年将军在暗暗别苗头。她道:“多谢薛将军,小女子知道大人是为了国事。只需照价赔偿即可。”
秋克忠听她前半句的时候,还以为她深明大义,听到后半截不由眉头抖了抖。她锱铢必较的模样,倒是个农女了。不过方才她临危不惧淡定自若,那神态实在太像那人了。
他心中暗骂儿子,看来多半是儿子又见色起意。不料却被来寻人的赤龙卫看到了,就吃了亏。自己不该太心急,得了他一两句话就跑来。
只是眼前这女孩儿,不知道到底是何来历?薛睿又为何这般维护她,秋克忠心里也是拿捏不准。
秋克忠爽朗一笑道:“姑娘,打扰了。损失我会照价赔给姑娘。方才听闻你拖欠了大长公主的佃租,这又是怎么回事儿啊?”
薛睿一笑道:“真有此事么?”他望着阳光下越发显得容光绝世的美人。怪不得七夕那天,她会在自家府门前跟王管事拉扯。原来如此。
只是这美人倔强,上次他问她,她竟闭口不言。薛睿用马鞭敲敲手心:“田庄里的事儿,我一向从不过问。但若姑娘有所请……”
秋克忠暗骂他狡诈,他本来是想挑拨试探一下两人的关系,没想到薛睿竟然顺着他的话茬,让这姑娘向他讨情。自家小子要有薛睿一半机灵,也不会为女人搞得声名狼藉了。
水梅疏垂目,微微一笑道:“多谢二位关怀。近日我找到了开源节流的法子。佃租不日就可交清。”
秋克忠看薛睿碰了个软钉子,心中不由高看了这姑娘几分。只是更弄不清楚她和薛睿的关系。看起来倒像是薛睿一头热。
薛睿看到她脸上笑容乍现,明眸皓齿,只觉心中猛然一跳。他定了定神,也笑出了八颗牙齿,看上去十分英俊。“那就最好。姑娘,今日你受惊了。我有要务在身,不便再多谈,改日我来看你。”
水梅疏没想到薛睿居然跟她约起了改日。薛睿看着秋克忠:“国公爷,如今搜也搜了,砸也砸了。您老还要在这单身女孩儿家盘桓吗?”
秋克忠一直盯着水梅疏看,她微笑的模样,倒不太像了。他道:“姑娘,你且写个单子来,等过几日,理国公府自然会照价赔偿。”
水梅疏福身称谢。
秋克忠将要打马出门的时候,一脚却踢到了一个圆口密封的扁肚子陶缶。陶缶滚了滚,密封的盖子开了,掉出了里面研磨的细细的香粉和花瓣茶叶。
院中立刻充满了清雅的淡香。
水梅疏心中大惊。她忙走过去,就想去拾起那陶缶。不料薛睿已弯腰顺手捡起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