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睿和秋克忠都同时看着水梅疏。
她院中本来就花草甚多,为了灭蚊子,方才还熏了艾草,再加上方才打开了花窖,院中味道更为驳杂。他们一时竟没有注意到这院中还飘着淡淡的香料味道。
薛睿紧紧地盯着水梅疏,他眼神十分犀利:“姑娘,还会制香?”
秋克忠心中的疑心也越来越重,难道真的是那人的后裔?这么些年,多少人想找那人,谁能想到居然近在咫尺?
水梅疏垂目道:“会一些粗浅的入门手法。我家的芳花与众不同,正是因为我们独特的培育方法。这陶缶是用来窨香的。将香料放在里面,要一月之后才能制好,如今提前开盖,这香茶制不成了,香料也浪费了。”
薛睿和秋克忠两个人紧紧盯着她,只从她脸上看出心疼,竟没有看到一点儿惊慌失措。
秋克忠忽然道:“这制香之法,姑娘从哪里学来的?”
水梅疏不由抬眼看了他几眼,心中越发觉得哪里不对。她出口就改了答案:“乃是家父传授。”
果然那秋克忠眼里闪过一丝失望。她手心里都是冷汗,她垂下眼睛又道:“这香的损失,不知能否加进赔偿之中?”
秋克忠定了定,没想到她还有心思惦记这点儿钱。他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头道:“当然。”
薛睿只觉这香气十分不凡,他现在看水梅疏,越发觉得她秀外慧中,品貌俱佳,绝代佳人亦如是。
他笑着道:“怪不得我母亲的香花和香粉,风靡城中。原来我们的皇庄上有姑娘这样的人才。”娴毓大长公主府自制的香膏口脂,让他在京城贵女圈儿混的如鱼得水。不料今日他能看到香花的主人。
秋克忠听了这话,心中狐疑更深。然而世人皆知,大长公主深恨那人。绝不可能容那人在她的地盘上逍遥度日。
薛睿和秋克忠两个都想跟水梅疏再仔细谈谈,可是又都觉得对方碍眼,心中有点踌躇。
此时却听天空中远远地传来一声苍鹰的鸣叫。
两人同时大惊抬头,赤龙卫!他们两人当下再不犹豫,匆匆上马出门,临别之前,薛睿又叮嘱道:“姑娘,我们来日再叙!”
关上了门,水梅疏差一点儿就站不起来了。忽听瓦上轻响。
她和水霜月两人对视一眼,一激灵。水霜月从照壁后面探头,却开心地低声道:“表哥!”
水梅疏大吃一惊,她忙转过院中,只见楚茗正站在院中。
她心中不知道是何滋味,轻声道:“你没有走?”她又抬头看那天空中盘旋的鹰:“是你放出了黑蛋,引走了他们么?”
说着她的身子微微颤抖着,她快走两步来到楚茗的面前。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忍不住扑到了他怀里:“我刚才好害怕……真的好害怕……”
水霜月也扑了过去,很开心地说:“表哥没走太好了!表哥,他们找不到你的!”
楚茗一直紧紧攀着后墙,躲在房后,从未离开。他听到了他们所有的话。他抓着椽子,吊在半空之中的时候,就拿定了主意。若水梅疏遇到危险,他今日要大开杀戒。
他觉出怀里的女孩儿的颤抖。他的眸子里的红光渐隐。方才秋克忠态度奇怪。他在后墙时候,听得十分清楚。秋克忠的士兵冲进来就一番砍砸,若他真藏身暗格之中,那么秋克忠此举,到底是要救他还是要杀他。
他抬起手臂搂住了她。他在她的发间轻嗅道:“不要害怕。”有我在,你不需要害怕任何人。
水梅疏只觉他搂着自己的力气大了几分。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事儿。
她不由脸一红,忙松开了他:“表哥,你的伤势如何?”
楚茗却轻哼一声道:“他们方才太啰嗦了。”水梅疏忙要解他外袍查看,他却忽然按住了她的手。
水梅疏只觉他的眼眸深沉好像深潭一般。他轻声道:“薛睿风流债满身,他的情人可以绕着京畿大街转一圈。切不要被他的花言巧语所骗。”
水梅疏脸一红道:“我明白。”
楚茗仔细看着她的神情。却握着她的手,轻轻放在了自己颈子上的盘扣上道:“似乎伤口不妥。”水梅疏只觉他的掌心火热地贴在自己的手背上。她面上的热意更浓,不由心跳加速。
楚茗看她面上的红晕迅速扩大,心头也微热,忽道:“方才你唤我郎君,表哥这个称呼,不若郎君亲近,不若就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