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婉依旧不冷不淡:“我只是想告诉你,爷爷生病了,咱们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我是出钱的,你们是出力的,我可以不提钱,你也不用提你们怎么伺候的。”
温婉伶牙俐齿,赵丽有些气不过,扭头把气撒在孙晓凤身上:“你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女儿,她就是这么对长辈说话的?!”
孙晓凤下意识地就在温婉的背上打了一巴掌,力道不重,却也让温婉往旁边歪了一下:“跟长辈说话,不懂礼貌吗?”
温婉的忍耐力几乎快要达到极限,往旁边挪了挪,一脸不耐:“你们来找我到底是什么事,直说吧!”
赵丽横眉冷对地说道:“我们大老远的来找你,一是想看你这边有没有小柔的消息,二是你爷爷打算给继业买套房子,钱不够,家里人都想想办法,你这边有多少就出多少,我们也不强求。”
有多少就出多少,那不就是想拿走她所有的积蓄么?
温婉心里冷“哼”一声,问道:“爷爷不是早就给他买房了?!”
她依稀记得,那时候温继业刚考上大学,爷爷就主张给他买了一套房子,那时候的房价还不贵,却也几乎掏空了全家的积蓄。
那时候,她上大学的生活费全靠奖学金和兼职,她从来没跟父母要过钱,而她的父母,就以为她自己有钱,不需要他们操心。
她不知道孙晓凤他们当时在温继业买房的时候出了多少钱,只记得孙晓凤给她打过电话,因为听她提过,她拿到了那年的国家奖学金,孙晓凤问她是不是手上还有富余的钱,如果有,就先给温继业买房用,毕竟,温继业是温家唯一的孙子。
温婉到现在还记得,孙晓凤打电话的那天,是一个周五的晚上,挂了电话,她哭了很久,一直到后半夜才睡着,六点又起床,顶着两只红肿的眼睛,坐公交跨越了大半个城市,去会展中心做兼职,穿着玩偶服发了一天传单。
赵丽的声音尖酸刻薄:“那套房子才九十多平,只有两个卧室,以后结了婚,有了孩子,我和你二叔还要过去给他带孩子,到时候怎么能住的下?”
温婉心中的怒火瞬间燃烧掉了她的理智,她嗤笑了一声:“既然没钱,那就别买!”
“那可是你弟弟!你就看着不管?!”
她“蹭”地一下站起来,气冲冲地走到门边,打开房门:“你们给我出去!”
赵丽也火了,站起来怒吼道:“你什么意思?这是你亲妈,我是你亲二婶!你要赶我们走?”
“我没钱,也不知道小柔在哪儿!你们在这里耗着也没什么意义!”
“没钱?你有钱去旅游,现在让你帮帮你弟弟,你就没钱了?!我看你就是只养不熟的白眼狼!”
孙晓凤面对赵丽的愤怒,有些惊慌失措,上前拉住温婉的手:“小婉,你别这样,咱们是一家人,如果你能帮,就帮你弟弟。”
温婉红了眼眶,愤恨地看着孙晓凤:“一家人?你是怎么好意思说这句话的?我是你的女儿,可是你永远都向着别人!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你知道我工作的时候是什么样吗?你知道我一个月要加多少班吗?你知道我因为胃病进了医院,差点死掉吗?你对我有一丁点的关心吗?现在需要钱了,来跟我说,咱们是一家人?你不觉得很讽刺吗?!”
“你知不知道,我当时在医院如果没挺过来,你再见我就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当时你在干什么?你在想办法能联系上我,让我去跟爷爷道歉!我凭什么道歉?我又对不起谁了?!我就不配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吗?我就不配幸福吗?!”
温婉的眼泪如决堤的洪水,再也止不住:“所以我出去旅游放松一下怎么了?我不想帮他买房子又有什么错?!我不靠你们任何一个人,我努力地在这个城市生存下去,你们凭什么来拖我的后腿……”
孙晓凤听着温婉的话,不想让温婉在赵丽面前说这些失了体面,也有些自责,心中有愧,也跟着红了眼眶:“小婉,你别说了……”
温婉哭地不能自已:“我凭什么不能说……我多么希望能有一个幸福的家,我多么希望,我爸妈会告诉我,如果在外面打拼累了,那就回家……可是我没有……你们甚至没有问过我累不累……”
泪水模糊了眼眶,挡住了视线,温婉几乎失去了理智,将自己心中的不满和委屈都发泄了出来,她歇斯底里,再也没有了平日的冷静与淡然。
朦胧间,她落入了一个有点熟悉的怀抱。
那是纪承风的味道。
纪承风来找温婉一起吃饭,刚出了电梯门口,就听见一阵哭声,然后发现温婉家的房门是开着的。
他愣在了原地。
温婉一声声地哭诉,像是一道利刃,一刀刀地割在了他的心上。
于是,他走过去,把她拥进了怀里,让她在孤立无援又满腹委屈的时候,有了一个依靠。
那一瞬间,温婉的心突然安定了下来。
然后听纪承风问:“你们是谁?”
孙晓凤和赵丽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又听他说道:“滚!”
纪承风怀里抱着个女人,眉眼却是罕见的狠厉,眼神像是啐了毒,气场前所未有的可怕。
赵丽和孙晓凤被他吓到,没敢再说什么,灰溜溜地走了。
温婉窝在纪承风的怀里哭了许久,从他的怀里退出来的时候,眼睛肿的跟俩核桃似的。
过了那股子劲儿,温婉的理智渐渐回笼,才终于把刚才发生的事都捋了一遍。
她静静地坐在沙发上不说话,偶尔打个嗝。
纪承风倒了一杯热水,放在她面前。
温婉认真地开口:“纪承风……嗝……”
温婉:“……”
温婉喝了口水,等了一会儿,没再打嗝,才再次开口:“纪承风……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纪承风刚要开口,就见温婉低下了头,胳膊搭在膝盖上,将头埋进胳膊里,声音略带哽咽:“算我求你,就当给我留点尊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