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环点头应是,薛宝钗转过头对柳王氏说道:“既然如此,奶嬷你也在侧厢歇着吃点茶水吧。”
柳王氏纵有千般不情愿,但也没有当众反驳薛宝钗的意思,只是笑说:“大姑娘说笑了,老奴身子骨好着呢,才走这几步,哪用得着歇着?姑娘只管进去,老奴就在这守着。”
薛宝钗点了点头,便任由她作为了,柳王氏虽然背主,但表面功夫还过得去,不似贾宝玉身前的李妈妈倚老卖老,混闹得不像话。
她进屋便见薛虬坐在椅子上,一双小胖腿晃啊晃,坐在上方的正是她的亲叔叔薛子牧。
薛子牧身材修长,整个人潇洒不羁,虽大病初愈,但清俊不凡的面容上不显病色。他看到薛宝钗走了进来,便起身走上前笑着将薛宝钗抱起:“我们家的宝姑娘已经成大人了,这通身的气度,公候贵女不外如是。”
“孩子还小,莫要谬夸了,日后越发难料理。”薛夫人嘴上虽然这样说,但脸上笑容不浅。
薛子牧笑道:“看着比蟠儿还要稳重几分,难怪大哥生前疼得紧。”
待看到薛蟠黯然的神情,薛子牧接着说道:“蟠儿现在做事也越发让人放心了,提前上京,将产业转到京城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我今日来也是想求嫂嫂一件事。”
“一家人说什么求不求的?但说无妨。”薛夫人好像早就预料到了一样,并没有一点意外的神情。
薛子牧浓眉轻皱,轻叹了一口气:“不过是想嫂嫂将宝琴那丫头带在身边教导而已。”
不等薛夫人开口,已经从薛子牧怀里下来的薛宝钗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京城虽是天子脚下,繁华之地,但也欺外来人。咱们家产业遍布全国各地,叔叔何不带着婶婶他们一起游历天下,既躲开族人的恶意,也能巡视产业。说难听点,是颠沛流离,但能让薛虬他们兄妹二人长长见识也是好的。”
薛宝钗说出这番话,完全是因为上一世的经验之谈,薛宝琴讨喜的性格和过人的才华,与她不同常人的见识有很大的关系,若不是不放心薛母和薛蟠,薛宝钗她自己也很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薛子牧眼睛一亮,看着薛宝钗更是欢喜,平日里这个侄女虽然表现地端庄完美,但给人一种虚无飘渺之感,那日无意间听百里于安讲她智言击退族中长老之事,今天复听到这番言论,更觉其聪慧异常。
他又细问了薛夫人何日起程,可备好整了行李,然后便辞别了。他本是闲不住的人,更不擅一些阴私算计之事,能和薛宝钗一家先避祸再思策那就最好不过了。
两日后,天刚刚蒙蒙亮,一辆包得严严实实的马车便从薛府后门离开了,一路行至渡口,早有人等在那里,渡口停泊的大商船分为两层,富丽堂皇,惹得刚下车的薛宝钗直摇头。
这般扎眼引人注目的船,说是没人发现会有人信吗?也只有自己的傻哥哥自鸣得意,奇得是来迎她和薛夫人的竟是王家人,薛蟠竟不见人影。
眼看天就要大亮,渡口人愈见多了起来,薛宝钗从船舱里走出来,直接问接她们的王家奴仆道:“可见薛家大爷往哪里去了?”
那王家奴仆竟没回答她的话,反倒说:“姑娘年纪小没有经过事,对那些恶人不免心生怯意,姑娘且放心,我家老爷若是听闻,定治得他们直讨饶。”
薛宝钗被他的话气乐了,她一个姑娘家,本来就不该出舱来寻这些男仆打听,可听他这话,竟觉得她趁着人少要离开,是因为胆小怕事,怕是自家兄长也被他们这一番豪言壮语打动了,不然怎么会到现在还没有露面?
“你且说说这两日发生了什么事?大爷为何到现在还没来?这船几时开?留我和母亲两个女人在这里等着是何道理?”薛宝钗一连串的发问,让那人直犯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