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白了,一群童生,还没有让进士出身的县令重视的资格。
县令走后,席上反而更热闹了一些。都是差不多岁数的少年郎,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杯酒下肚,便有说不完的话。
再过一个多月就是府试,众人说的最多的也是这个方面。县试才考了好成绩,众人对于即将到来的府试也没了最初的忧虑,全都信心万倍。
话过三巡,乌西端着酒杯走到谢朝身边。他喝了不少酒,面上通红,眼神已经有些迷茫,说话也不过脑子,拍着谢朝的肩膀大声对其他人说:“要说府试,还得看我妹夫的,到时候他考个府案首再考个院案首。嘿,小三元拿到手,咱们县令大人面上都有光!”
这话一出,席上不少人都变了脸色。
自古文无第一,但凡读书人大多不会觉得自己比别人差,这次县试落于人后不过是一时时运不济,下次总能赶上来的。
结果乌西倒好,他自己胸无大志也就算了,还指着名的说他们比不上谢朝,这让人如何服气?!
乌西话音刚落,谢朝便觉得有几道带着敌意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他心中苦笑,知道不能任凭这种形式发展下去。
“乌兄你醉了。”谢朝把肩膀上的手拽下去,给自己斟满酒,举起酒杯对众人道:“乌兄喝多了,言行无忌,我代他向各位陪个不是,还请诸位不要介怀。”
有人顺着这个台阶就算了,也有人不愿意。
“都说酒后吐真言,想来乌兄说的也都是心里话。谢兄大才,哪是我们这些人能相比的,说不定的真如乌兄所言,这府试与院试的案首,也被谢兄你包圆了呢。”
说话的人手拿着筷子,斜眼看着谢朝,眼里全是挑衅:“到那时,我必扫榻倒屣,办五日流水席,庆贺这件喜事,还望谢兄到时一同赴宴。”
他用筷子敲了下碗口,嘴边挑起一缕弧度:“还望谢兄不要让我等失望才是。”
谢朝脾气是不错,但也不可能被人欺到头上了还服软。
他面上的笑容淡下去一些,又重新挂上,举杯对那人示意:“谢某就先谢过这位兄台,若是有幸得中,必定前来叨扰。”
话说到这份上,这酒也不可能再吃下去。一群人说了几句场面话,便各自散去。
此时,罪魁祸首乌西躺在椅子上,睡的人事不知。
他独身前来,也无人照顾。这种情况谢朝不便直接走人,只得留下看顾,另外又请人往县丞加走一趟,叫人来接乌西。
县丞家与府衙相隔不算太远,前后约莫两刻,那边人就来了人。
谢朝与前来接人的小厮一起扶着乌西出了府衙,又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人架上骡车。
骡车门帘掀开,一位梳着妇人髻的女子探出半身,冲谢朝颔首示意:“劳烦妹夫了。”
谢朝一愣,认出来人是谁。
“不客气,没事我先行一步。”他语气淡淡,说完便转身离去。
回去的路上,天已大黑,星河漫天,圆月为他指明前行的路。
谢朝沿着街边走回家,抬手敲门。
门很快被打开,门内的人仰头打量了他一眼,露出熟悉的笑容。
纤手握住他的手腕,谢朝被人拉进门,听对方连声问:“喝酒了吗?晚上有没有吃好?要不要再吃点,面条怎么样?我烧了热水,喝完解酒汤先去洗漱,等出来面就煮好了。”
酒劲上头,谢朝的思绪变得有些慢,他把那几个问题在脑子里过了好几遍,还是不太能理解。但依着对面前人的信任,他依旧点了点头,温声道:“好,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