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帮侍女近乎欺凌弱小的行为立刻引发了伦姆皱着眉头的呵斥:“你们在干什么?”
“哦,收起你的骑士精神吧,伦姆,我们只是在玩游戏!”侍女们笑嘻嘻道:“是小姐让我们玩的游戏!”
克莉斯的名字成?功阻止了伦姆的脚步,他无?条件地相信自己?的主人:“既然是小姐说的,那自然有?她的道理。”
被围在中央的侍女看上去十分惊惶,任谁被忽然之间围起来,并且束缚了手脚,意图带向一个?未知的地方,她都会恐惧:“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放心吧,这?只是个?游戏,”为首的一个?身?强力壮的侍女带着轻松的神色,她从这?个?可怜女人的头上摘下一朵蓝风铃:“虽然我也不知道游戏的具体规则,但你就是小姐选中的人,绝不可能有?差错,而按照她和我们的约定,我们现在就要带你去见她。”
可怜的被莫名其妙选中的侍女一路上发出了嘶声?力竭的叫声?,但没人理会她——伦姆瞪大眼?睛看着这?帮女人一窝蜂涌进了城堡。
以伦姆核桃仁大小的脑壳,他是当然不能领悟他的主人克莉斯为什么自创了一个?这?样稀奇古怪的游戏的,但他身?旁的蒲柏就不一样了,她仿佛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物,露出了意外和颇为感兴趣的神色。
“兔子,还是猞猁?这?是一个?问题。”蒲柏颇堪玩味地笑了一下:“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克莉斯小姐有?时候确实有?一些出乎意料的举动,你可以说她极富冲动,但也可以说她行动敏捷,不过总体来说,她善于对外界的刺激做出反应。”
城堡之中,康斯坦丁的卧室门被敲响了。
老仆打?开门,就见城堡的侍女向他行了个?礼:“我奉克莉斯小姐之命,前来送上她亲手所写的邀请函,期盼尊贵的康斯坦丁阁下,能够一展信笺。”
老仆接过邀请函,这?是一封镶着金边的信笺,上面还有?独属于城堡的印花。
“邀请函?”他身?后的康斯坦丁忍不住哼了一声?,充满讽刺和厌恶:“我想不出来这?位疯疯癫癫的女人想要邀请我干什么,但我十分明确,绝不会想要跟她再独处一室,或者?参与任何她举办或者?发起的聚会。”
老仆却谨慎地拆开信笺,很快他回答道:“克莉斯小姐邀请您参加后天晚上的一个?游戏,并且标注是‘全新、充满意趣而令人难忘的游戏’。”
“她所认为的‘全新、充满意趣而令人难忘的游戏’我完全见识过,”康斯坦丁忍无?可忍,愤怒地挥舞着双臂:“早上的时候,一群侍女大呼小叫地抓着她们的同伴从我眼?前经?过,粗鲁、轻佻,而且莫名其妙!问起来她们回答是主人让她们玩的游戏,这?算是什么游戏?!”
“我认为这?只是克莉斯小姐出于消遣时间而发动的游戏,最起码看起来活动身?体,有?益于身?心健康,”老仆尽力劝说道:“我相信她后天晚上的邀请绝不是这?种游戏,因为邀请函上写了,地点?在三楼西侧的休息室。”
“我绝不会参与的,”康斯坦丁怒吼道:“拒绝也是我的权利吧!”
“我认为克莉斯小姐不仅邀请了您一个?人,”老仆叹了口?气,觉得?自己?为督西里亚领主家族服务了一辈子几乎可以算得?上殚精竭虑了:“似乎还有?法官,以及……兰蒂小姐。”
康斯坦丁一把夺过邀请函,很快他大声?道:“……虽然这?封邀请函措辞毫无?可圈可点?之处,文采平平,甚至连语法都有?谬误,但她的语气看起来谦卑且充满敬意!也许这?是她在着意讨好我,当然我对她依然维持原判,认为她举止品质和她的身?份毫不相配,但这?个?游戏应该会让人感到愉快,因为她邀请的人和她可不一样。”
老仆决定最后再贡献自己?仅剩的忠诚:“容我再提醒您,我的主人,我认为您已经?行走在危险的边缘了,就算您的事情隐藏地再小心,但世上并没有?不漏风的墙。何况我对博尼菲女主人的看法和您不同,我认为这?是个?很有?意志和决断力的女人,如果她发现了……”
“那就让她发现,”兴奋和偷情的刺激已经?冲昏了康斯坦丁的头脑,他甚至叫嚣起来:“她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取消婚约,要么从此就要学会接受!”
星期三的晚上终于到来。
克莉斯甚至为了这?个?她精心举办的游戏,而专门装饰了一下自己?。她换上了一件淡紫色宽松长裙,这?种不束腰的裙子没有?裙箍,对腰椎很友好,方便她今晚上坐在天鹅绒椅子上聆听故事。
“带上我的奖励,走吧。”克莉斯敲了一下松木盒,侍女劳拉立刻捧起了这?个?盒子,尾随在了她的身?后。
克莉斯作为主人翁,当然会提前进入场地,迎候她所邀请的客人们的到来。三楼的这?个?休息室其实就是一个?游戏屋,铺着厚厚的、柔软的羊毛地毯,常常用以一些睡前的娱乐活动,室内有?滚球、棋盘、飞梭,还有?用于游戏失败而作为惩罚工具的羽毛,输了游戏的人将会接受羽毛捅鼻子的惩罚。
室内最显眼?的还是巨大的圆木桌了,当然这?和圆桌骑士毫无?关系,这?个?桌子非常方便玩家打?牌,在桌子中央就摆放着一副手绘扑克牌。
在约定时间到来的前一刻钟,希瑟姆到来了,他是第?一个?抵达的客人,算起来也是第?一个?收到邀请的人,看起来他对这?个?游戏迫不及待,充满了期待。
克莉斯吩咐将休息室内的壁火烤起来,很快就赢得?了希瑟姆的赞叹:“……这?正是我梦寐以求的生活,不用去处理堆积如山的案件,让打?牌成?为每晚的消遣,真是令人向往。”
第?二个?到来的是康斯坦丁,他看起来一如既往,一双眼?睛几乎没有?落到过克莉斯身?上,只是和希瑟姆攀谈着,而且是不是瞟向门外,看起来好像对其他前来赴约的客人的身?份感到好奇。
很快他就毫不掩饰地露出了不屑和嗤之以鼻的神色,因为坐在第?四把椅子上的居然是城堡的管家克莱尔,对这?个?老女人康斯坦丁没什么好感,因为康斯坦丁总觉得?她像小时候教导自己?礼仪的保姆,充满褶皱的眼?角折射着疏离和看透一切的光芒。
“我不认为一个?仆人可以和主人平起平坐,”康斯坦丁蔑视道:“这?样混淆了贵族和平民的身?份,让她们失去了对主人的敬畏,甚至以为自己?也可以尽情玩耍享乐,而忘记要去做的工作。”
“我的管家具备学识和见解,”克莉斯淡淡道:“并且勤于工作,我可以保证应该没有?康斯坦丁阁下所说的那样的情况发生。”
当兰蒂施施然进入休息室的那一刻,克莉斯认为自己?再无?犹豫了,因为康斯坦丁的眼?神立刻亮了,那种充满对容貌的欣赏的神色总也掩饰不住,何况这?对男女似乎就根本没怎么想过掩饰,为此兰蒂还特意精心打?扮,高贵的黄色嵌套裙和手腕上配套的黄水晶首饰简直熠熠生辉,如果不是她坐在客人的位置上,一定会让房间里的人产生她才是城堡主人的错觉。
“说真的,在接到表姐邀请函的那一刻,我的确是十分惊讶呢,”她露出了令人晃神的笑容:“因为城堡在此之前从未举办过这?样的游戏活动,唯一的一次还是在你刚来城堡的时候,侍女和地方官们为你准备了一个?充满了消遣性?质的活动……但在那次活动上,您出了一把颠三倒四、漏洞百出的牌,很快便让活动难以继续。”
克莉斯充满兴趣地看着她,“是吗?我想那一次我大概拥有?了一些名声?,人们普遍认为我是一个?不善于交际、且总是让人尴尬的领主,今天我就要破除这?个?印象。”
兰蒂微微笑了一下,她的眼?波流转,似乎刚才只是说了个?俏皮话,打?破了沉闷的气氛而已。
六把椅子已经?有?五把被占据,偌大的圆桌上,还有?仅剩地一把椅子,哪怕在八点?的钟声?敲响之后,这?个?人依旧没有?到来。
克莉斯垂下了眼?睛,对于最后一个?参与游戏的人,本就是可以说是凑数的,因为圆桌游戏的规定就是必须六人及以上,城堡里能找到六个?适宜参与游戏的人,并不能说容易。
“似乎有?个?人对今天的游戏不屑一顾,”康斯坦丁道:“并没有?选择来赴约。”
他的话音未落,就见一个?高挑的身?影从门里走了进来,径直坐在了唯一一把空椅上,并且毫无?形象地打?了个?哈欠。
“你是最后一个?客人?”康斯坦丁下意识道。
“不行吗?”蒲柏甚至连余光都懒得?送给他:“我认为比起一个?船工家族来说,欧洲大陆奉送给昆都斯家族的称号要体面的多,荣誉的多。”
听到‘船工家族’四个?字的康斯坦丁立刻胀红了脸色。
康斯坦丁家族的祖先就是个?船工,不甘于平凡命运的他经?过多方投机,终于成?功获得?克莉斯的祖先——凯特莱蒂斯王国的某一任国王的青睐。当然他搭上这?条线的经?历可谓传奇,因为他走的是国王的情妇的路子。
不管怎么说,这?个?家族发家了,国王将督西里亚这?块土地赐予了他,于是这?个?家族依靠海运变得?财大气粗起来,不过人们依然记得?他们是什么样的身?份,并以轻蔑地语气谈论。
而相比于船工家族,昆都斯家族的名声?似乎就高贵了很多,毕竟这?一直是个?老牌贵族,再没落也是贵族。
在不知道蒲柏的身?份之前,康斯坦丁还蠢蠢欲动,深深为蒲柏的姿色所动——但当他被告知蒲柏的身?份之后,他就知道这?根本不是他能调戏得?起的人。
贵族的身?份在平民面前很管用,不知道有?多少青春貌美的少女妄图搭上一位贵族老爷,然而贵族的血统还要分个?高低贵贱,这?才是最真实的残酷,康斯坦丁的血统比不上蒲柏的时候,他只能和现在一样,忍气吞声?,一言不发。
选择蒲柏做最后一个?游戏的参与者?,其实也只不过是克莉斯无?奈之举罢了,因为桌牌游戏的规则就是至少六个?参与者?,而这?又是个?讲故事的游戏,克莉斯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在克莱尔的提醒下,才想起蒲柏这?家伙自称游历欧洲,最起码道听途说的故事应该是有?的。
“你迟到了,蒲柏,”克莉斯似乎具备了一个?城堡女主人应有?的恢弘大气,她带着谅解的口?吻道:“是有?事耽误了吗?”
“您真是洞察秋毫、料事如神,”蒲柏点?了一下头:“的确是小小的工作耽误了我赴约的时间。城堡似乎对一个?猪倌儿要求过高,在她不仅能一只不少地带回猪群之后,还要求她完成?对每一只猪的清洁和标记,以及对它们暴躁脾气的安抚。我个?人认为下一步很可能她会被要求挑战使猪群排队跳舞,并且每只猪会被要求趴下来五体投地对尊贵的领主大人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