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静默中，玩家宋明景拍了拍npc约翰的肩，完成了一个久别重逢充满友情的拥抱。
在餐厅众玩家惊恐的目光下，宋明景轻松地向后退了一步，双手插在口袋里看着面色不善的npc。
约翰阴沉沉地看了眼宋明景，看了许久，突然咧嘴笑了下，一巴掌拍在宋明景肩上，将人往前推了推，“快来享用早餐吧。”
“昨晚你可是吃了不少。”
这句话一出，七个老玩家各个像是被扔进了冰水里的鸡仔似的，特别是约翰坐在位置上时，周棠看见左边一个中年男人明显地瑟缩了一下。
周棠还站在大厅路时只当是玩家对Npc下意识的害怕，直到他看见了桌上的东西。
“你确定这是活人”
和新手副本里那一大桌子满满当当的盛宴不同，桌上一共十个座位，每张椅子前都摆着一个正圆白瓷盘，
刚才信誓旦旦确认约翰种族的宋明景就站在他身边，此时也是脚下一顿，“有体温有心跳。”
约翰哼着歌把自己挪进椅子里，周棠的目光在这位npc的头颈手腕处裸露的皮肤上停留，就像宋明景说的那样，约翰现在看起来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白种男人。
周棠在其中一张空位坐下来，宋明景随即坐在他身边。老玩家们僵直地坐在自己位置上，有个长发女人双手放在桌上，左手食指与拇指不安地搓动着。
气氛压抑得可怕。
只有约翰，他好心情地起身用叉子播了一块肉到自己的盘子里，一边拨一边咽口水，“吃啊，你们都不饿吗？”
他这边话音刚落，就像是配合好的一样，毫无感情的游戏提示声响起。
“现在发布七号惩罚副本支线任务一：约翰的母亲不喜欢剩下食物，半小时内，请吃光餐盘内的食物，请勿浪费。”
周棠感觉自己的腿被身边人碰了一下。
“周先生，我有个不太好的猜想。”宋明景目光没从约翰的盘子上挪开，只是嘴皮动了动，“首先这不是禽类的肉，其次，不是牛羊猪的肉，肌肉纤维不对。你猜，这是什么肉。”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但这一片安静得连肉块挪动时粘腻的血肉声都能听见，宋明景这句耳语跟开个广播也没什么两样了。
周棠对面的一个玩家的脸色几乎是瞬间就绿了。
约翰装作没有听见，把装得满满当当的盘子往桌上一放，便低下头开始大快朵颐起来。这人的吃相很难看，一边伏在桌上往嘴里塞东西，咀嚼间血水就从嘴边流到桌子上。
老玩家们并没有停顿太久，最先拿起餐刀的是靠左边的一个男玩家，接着是他身边的另一位男玩家，再接着是右边的两位女玩家。
到最后，老玩家中只有两位看起来神色明显不正常的没有拿起餐具了。
自顾自吞吃了一会，约翰抬眼打量众人。
“……为什么不吃？”他盯着宋明景问道。
宋明景敲了敲盘子，两个字扔到约翰脸上，“不饿。”
约翰盯了他一会，没说什么又把目光挪到他旁边的玩家身上。不巧，正是周棠。
约翰：“你也不饿？”
周棠的头发还有些湿润，抬眼看了他一下，“没胃口。”
约翰看起来生气了，他冷笑一声，环顾坐在桌上的九位玩家，突然系统机械音在每个人的耳边响起。
“吃吧。”有个女玩家小小声提醒了一句，“昨天你们没来的时候，游戏说不完成支线任务的会接受惩罚……”
周棠：“有人没吃？”
女玩家张皇地点了下头。
“死了？”
“……我昨天才死过来，精神有些不太稳定……没注意是不是他们。但，但是，昨晚死了两个人，然后你们就来了。”
其实女玩家看上去现在精神也不太稳定。
周棠垂眸看着盘子里血红的肉块，脑中过了遍任务内容。
餐厅内安静到只能听见刀叉碰撞在瓷盘上的声音，生肉没有熟肉那样好切割，玩家们一边强忍干呕一边尽力把肉咽下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周棠和宋明景两人完全没有要动手的意思，刚才那个提醒周棠的女玩家悄悄偷觑周棠的脸色，焦急地攥紧手。
约翰吃掉最后一口，看着两人冷笑一声，“看上去两位并不太满意我的招待。”
宋明景支着头笑了下，“怎么会，我们可是好朋友。”
好朋友三个字被他特意加重，让约翰当场拉下了脸。但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下意识舔了下唇角边的血迹阴恻恻地笑了。
“是，我们是好朋友。”
老玩家虽然没说话，但都在心里悄悄骂这两个新来的太莽。
普通副本就已经够磨人的了，更何况是惩罚副本。昨晚才死两个人，今天就得罪npc能有什么好处？白瞎了一张好脸，这两个之前别是靠脸蹭上大佬的腿，一路躺的吧。
“是啊。”宋明景撑着桌子站起来，“正因为是好朋友，看你好像没吃饱的样子……”
他的座位离约翰还隔着个男玩家，倒也没多远，一步的距离。约翰才来得及抬头的功夫，宋明景就已经站在了他身边。
约翰的两条胖胳膊直接被扭到头后，宋明景手上的皮带两下就将人捆实在了椅子上。
……全场静默。
老玩家呆呆看着这一幕，作为在场唯一有反应的另外一个人，周棠将自己面前的盘子推到男玩家面前，声音淡淡的，“帮忙传一下。”
约翰还没有开口骂，下巴就被人卸了下来。
人美心善的宋某人从腰后抽出“小丑的腿”，贴心地帮忙把肉切成能灌进去的大小。
后知后觉的约翰才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奋力挣扎起来。
下一秒，黄铜尖刀顺便在他衣服上擦了下血，“配合点，别逼我把你胃掏出来。”
周棠：“不行，我的皮带。”
……
玩家吃生肉的时候都没有现在这样惊恐，还是那个之前说话的女玩家，声线都在颤：“这样，真的行吗？”
周棠：“半小时内，请吃光餐盘内的食物，请勿浪费。他吃应该也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