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以后,柳鹘定定地盯着已经黑了屏的手机屏幕看了许久,才将它随意地放在床边,右手搭在床头柜上,食指轻扣,低着头看着雪白的被套,目光沉沉,脑子里飞速地运转。
无数的方案不断地被提出又很快被推翻重建,很快,一组由庞大的,复杂的人物信息数据网构建出的推翻柳父,将他拉下马的计划在脑中成型。
柳鹘的眼中慢慢凝聚起暴戾的飓风,带着冷冽的寒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整个人如同露出獠牙的恶兽,张开了狰狞的血口,势在必得。
“我亲爱的父亲,你不要让我失望啊。”
柳鹘伸出猩红的舌尖轻轻舔过唇角,内心的暴戾渐渐收敛下去,眼中闪烁着隐隐的期待和几分跃跃欲试。
野心家的儿子,总不会是没有爪牙的,乖顺的绵羊的,不是吗?
至于他所谓的期待指的是母亲真正的死因与柳父无关还是指柳父的能力或者是其他的一些什么,大概只有柳鹘一个人知道了。
从床下下来,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打理好之后,柳鹘又变回来了以往那个脸上挂笑,玩世不恭的他,但浑身的气质,却变得有些尖锐,透着锋芒。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柳鹘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心底却不可遏制的透出几丝悲凉。
如果可以,谁愿意变成这样呢?
自嘲的笑了笑,柳鹘压下心底的那几份软弱,深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然后像往常一样,推开了酒店的房门,走了出去。
回去了以后也像往常一样和柳父打着招呼,脸上笑嘻嘻的,人畜无害,完全不像是昨晚遭逢了变故的人。
柳父虽然因为柳鹘昨晚半夜突然出门,乃至夜不归宿而有些怀疑自己昨晚喝醉了以后是不是透露了什么腌臜的隐秘。
但看到他和平常并没有什么两样的样子,顿时就打消了疑虑,心底甚至还隐隐有些不屑和鄙夷。
看,这就是你当眼珠子似的养护着的好儿子,到最终还不是和你一样愚蠢。
脸上挂着慈父的笑容,柳父只是微蹙着眉稍稍斥责了柳鹘几声,说了几句半夜出去疯玩的不是,就将这件事一笔带过了,维持着虚假的其乐融融。
父子两人都对着跟自己一样流着相同血液的至亲虚伪的笑着,虚与委蛇,不付真心,但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候在一旁的佣人,没有一个人察觉到有哪里不对。
而另一边,早晨的时候还被柳鹘心心念念的男人正黑着脸从浴室出来,整个人散发着冰冷的潮意。
昨晚那人舔咬自己喉结的温热触感似乎还明显的留在肌肤,今早起来那星星点点的残红甚至还顽固的停留在肌表,时刻提醒着男人他昨晚究竟经历了什么。
他只要一闭上眼睛,眼前就会不断闪过那人艳红的上挑的眼尾,湿润的微张着喘气的嘴唇,领口大开时露出的旖旎风光,在望向自己时不自觉透露着魅惑、混杂着纯真的姿态……
男人的喉结不自觉的上下滚动着,然后突然面色一僵,猛地睁开眼后又转身进了浴室,冷厉的眉眼间闪过一丝恼怒和狼狈。
“该死的……”
再一次从浴室出来的男人却是不敢再想了,冷着脸坐在沙发上,第一次对自己28年来从未质疑过的性取向产生了怀疑。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揉了揉眉心,叹了一口气,起身往衣柜走去。
‘还是早点把事情处理完了回B市吧。’